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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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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40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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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中的那些年

七八时月,正是酷暑难耐,恰又逢农忙之时,小麦差不多熟透了,赶天气好,要紧着收麦子,要是遇到大雨,麦子被压弯了腰,可就不好收了。辛苦了一整年,就指望这一茬的收成哩!我的暑假生活,在农收记忆中逐渐露出了头。

天微亮,鸡鸣狗叫牛哞四处叫响。爸爸借着微光,蹲在茅房外一块大青石上,嗞啦嗞啦磨起镰刀,厨房传来阵阵香气,沁人心脾,是奶奶已烙好了油饼。墙外传来数声模糊不清的交谈声,渐行渐远直至消失不见。天逐渐大亮,奶奶收拾着碗筷,伴着奶奶亲切慈祥的叫声,我的暑假生活开始了。

拎着奶奶递过的陶瓷罐。罐口用麻绳拴着,和罐身一个色,若不细看,还以为是一个整体哩!罐内装满开水,要送到七八里外的田头,给爸妈还有爷爷解渴。拎着陶罐,腰上别着弹弓,头戴草帽就出发了。一路走走停停,伴着一发发石子击打在树干上、废弃瓶子和鸡鸭身上,在乒乒乓乓鸡飞鸭跳和声声叫骂声中,终是把水安全送到了田头。这时我也不敢在淘气了,不然妈妈必要麦秸加身,给我一个颜色瞧瞧。在爸妈和爷爷休息之际,我得把已经扎好的麦子,一捆捆搬在一起,待爸妈休息完,再把它们一件件垒起来,就像宝塔一样。这可是件技术活,不但要求垒稳,扛得住强风肆虐,还得垒的密,把麦穗藏里面,避免风雨侵蚀而使得麦穗发霉发芽。爷爷心疼他的孙儿,早赶到边上玩耍去了。田野里,满是大人们忙碌的身影。烈日当空,汗如雨下,大人们大声交谈,讨论着粮食的收成,神情间洋溢着丰收的喜悦;“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待长大后,每每读到这两句诗时,那忙碌、纯朴的劳动身影,便从脑海深处涌上心间。我和几个同龄伙伴,奔跑在田野里,又或爬在田埂上,品尝着野“票”(一种野味)的美味,我们毕竟太小了,那些生长在沟渠深处的野票,又大又红,可望着那半人高的密草,脑子里涌现出游蛇爬虫的身影,未知恐惧成功压抑了对美味的诱惑,望而却步,在不甘心中走向回家的方向,不一会便把那不甘心抛却脑后了,在“小孩子”的世界里,一路上存在的诱惑太多了,那遍布田头的蚂蚱、挂满枝头的野杏,还有手头那又直又粗的麦秆,待回家后还得编蚂蚱笼呢!

数日后,待麦子收割结束,就得拉回家准备打碾了。把笼起的麦垛一件件装上架子车(木板车),爷爷和爸爸合力死死捆紧绳索,妈妈牵着牛在一旁早已等待多时。套上车,我和弟弟赶忙爬上车顶,找一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在爸妈的笑骂和爷爷的慈笑声中,“驾”的一声,老牛拉着车驶向大路。

在我们那把打碾麦子叫做“碾场”。天还未亮,爸妈就已早早起床,在大门口,高声呼喊“碾场咯、碾场咯”,伴着晨曦,大人们三三两两从四面八方涌来,不一会便有二三十人数。他们围成一个圈,把麦件一件件解开撒出去,一圈圈向着四方蔓延,从高处望去,像一只超大号田螺,匍匐在“场”的中央。我也不甘示弱,可麦件太重了,撒不出去,便从远处麦垛处,一件件拉到爸妈脚边。叔伯们毫不吝啬,纷纷给予赞扬:“幺儿真懂事……牛(你们)看多心疼他爸妈……”类,老爸顺势接过话“唉哪有哪有,一天天调皮的不行……在家里可懒得很……”,但眉目间那自豪的神情却怎么也藏不住。爸爸的身上,完美体现了他们那代人“农民爸爸”的身影。他们没知识、没文化,全凭一股子力气讨生活,但他们纯朴、简单、勤劳又善良,给了我童年最纯真的快乐和无私的爱。

大人们碾场,我和弟弟就给他们送水。那时可没有冰箱,绿豆、红枣也属稀罕物,就在开水里加两碗刚碾出来的新鲜麦子。麦粒用小火一炒,倒入沸水中,农村独有的饮料便出炉了,待凉后,一碗小麦水喝下去,麦子的清香和泉水的甘甜味满嘴留香,回想起来,至今回味无穷。我的活干完了,便带着弟弟和同龄几个小伙伴在远处麦垛间疯狂玩耍,捉迷藏、盖房子,累了就去水塘边捉蛤蟆,用绳子绑住蛤蟆腿,串着一串串,比赛谁的蛤蟆跑的最远,在大人们的呵斥中才结束。碾场,其实就是一辆拖拉机拖着个大石墩子,一米长、柱体,一遍遍反复碾压,把麦秆碾的稀碎、麦穗去皮,裸露出饱满的麦粒。午饭时分,大人都去吃饭了,“场里”便成了我们的天下。我们在柔软的麦秆上肆意闹腾,翻跟头、摔跤,天边的云朵也参于了进来,温情的为我们遮起一片阴凉。微风轻抚,啄木鸟咚咚咚啄个不停,树叶合着清风哗哗作响,伴着那欢闹声穿过烈日炎炎的原野,越过波光粼粼的水面,在静谧的炊烟里摇戈,在欢乐的记忆中摇曳;

晚间收麦子了。把麦秆层层“刮”掉,在夕阳的余晖里,金黄色麦粒铺满整个眼前,被裹盖了一整天的大地也呼了呼气,丝丝烟雾在麦隙间袅袅升起,远远望去,像劳累了一天的人儿正在休息,黝黑中透着金光,神圣而质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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