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尾桥

远山淡若眉黛，往日的喧闹，统不知踅到哪去。陡然余下的寂寥里，静静流淌着小城的岁月。

凤尾桥凭水而筑，因其状若凤尾，朝暾之下，似凤凰于飞，故曰凤尾桥。

城西是小市街，多有些时令吃食并蔬果。刘阿婆开得一爿小铺，卖些糕点，贴补家用，也告慰农闲的孤寂。她冬日做一种荷叶糕。便是将糯米红豆与玉米，磨成粉，和在一起，加些许糖，拿存下的荷叶裹着，放在笼里蒸。荷叶香浸到里头，这糕便多了几分清香。是为冬日老少的爱宠。

城东的孙阿公，多喜荷叶糕。爱差孙女英子来买，打打牙祭。又总爱来催孙女回家，嫌她拖延。可大伙都晓得，他准是想瞧刘阿婆了。刘阿婆六十多的人儿，却留的一头好发。她不似寻常妇人留个小髻。她偏爱两鬓像蝉翼似的，只遮住半只耳朵，梳向后面，绾起横爱司髻。袅袅的水汽喷吐，发丝如云似水。两个人生暮冬的老人，却活的生机盎然，怡然自得。

英子又出来买糕了，着件喜庆的桃红新衣。她鼻梁高高的，眼睛乌黑发光，长睫毛，两条发辫，拢到后颈处又并为一条，直拖到腰际，结穗处还插朵玉兰花。

终是爱玩的年纪，英子买完糕，沿着青石板路，捡捡河滩上的好看石子儿，像珍视一个个美丽的梦。

“英子，你也在这儿”英子抬头看去，是一个白净挺拔的后生。原是前巷的何川。有些日子不见了。                 

“小川哥”英子应着，瞧见那后生来到眼前，了。却不免腼腆起来，羞红了脸。竟低垂着脸蛋，不言语了。那后生也不好意思了，只讪讪的笑。酒盅似的笑靥，盈满清酒。

后生解下棉裤上别着的弹弓，捡了颗石子，朝半涸的月湾河，努力一射。咚地在那河心地方，兀然起朵洁白水花。英子瞧着那花，不禁笑了。后生摸着头，傻乐。

隐隐听得有狗吠，有落市鼓，并车马声。俱与那月色溶在一起，沿青青石板路四处流淌。两个年轻人，这才知晓时间，匆匆起身，拍拍泥土。又忍不住瞧着彼此干红的脸蛋。于是寒暄后，遂各自离去。

英子到了家，正巧孙阿公，在挑马铃薯。许是不中吃的，老人捡来留作种。英子拎着发冷的糕，去拥那连马铃薯都不忍心敷衍的老者。

湿冷的空气中，花香迤逦而来。却不酽，只淡淡有些幽远。在凤尾桥婉转流溢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