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乡是位于湘西北与湖北荆州接壤的澧县,它以平原和丘陵为主,是一个拥有2100多平方千米土地和70多万人口的渔米之乡。历史上,梁敬帝绍泰元年(公元555年)始置澧州,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罢天门郡,置澧州,新置澧阳县。
澧县是全国商品粮和优质棉基地县,是全国油菜生产百强县、国家农业可持续发展实验示范区、全国葡萄标准化栽培示范基地、国家新型城镇化综合改革试点县、国家中小城市综合改革试点县等等荣耀称号的县,有国家级文物保护单位13处,其中城头山古文化遗址发现了中国最早的、距今6000年的古城址、古祭坛和古稻田,所以按理说,这样的县在全国来讲都是非常不错、值得骄傲的,但它与其他县城相比,没有一个像样的铁路车站,不免有些相形见绌,略显寒酸,十分遗憾,同时也影响了澧县的更好发展。
以往,澧州府可以通过澧水河入洞庭湖,接长江和三湘四水,抵达许多城市和港口,物流并不觉得落后多少,但在陆地交通十分发达的今天,县城没有高铁站,也没有普铁站,再怎么说也说不过去,有些丢脸和扯后腿。
上世纪九十年代,我就读于长沙的铁路大学,是同学里面唯一没有坐过火车的人,也是少数几个没有走过铁路线的人,常常被同学们讥笑是乡里人,甚至在实习坐火车的时候被他们捉弄,如今想起来都觉得汗颜。
毕业时虽然想回到家乡工作,想驾驶火车在家乡的铁路上奔驰,想服务家乡的建设,却因所学的专业与枝柳和将来开通的石长铁路所需专业不符,最终失之交臂,不得不离开家乡到几百里之外的异地上班。从此,我来来往往的回家路,也是十分艰难,最初的几年基本上乘坐长途汽车,转弯抹角地换乘,到家已是精疲力尽、腰酸背痛。后来石长线开通,因为车次不多,往石门和临澧不一定有车可坐,只好跑到常德坐车,然后再到长沙换乘,也是呜呼哀哉,烦不胜烦,而且坐车的时候又大多是晚上,去常德亦不方便,必然早早动身,然后到常德站候车几个小时,有时又拖家带口的,大包小包地背着,还要肩挑手提,累得直想骂人,心里面直想说再也不回家了。
村里有同乡和我在一个单位上班,他们不常回去,有时候几年也不回乡,大概也是深受这坐车之苦,但亲人在哪里,有时候没有办法,也不得不受这一份苦,甚至他们之前转车还要绕两倍以上的道,距离更长,花的时间更多。但说来也是缘分,我可从来没有想过能够与他们一家子成为工友,从一个村子出来,又到了一个单位。
其实澧县是有火车站的,原来枝柳线上的金罗站,后来改为了澧县站,但因为它位置偏僻,也与我去的方向背道而驰,至今为止我依然没有去过那个地方。这条铁路,从湖北枝城过来,经澧县金罗和王家乡,从临澧进入石门,在金罗镇设站,它对澧县的贡献微乎其微,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与相邻的石门县大相径庭,加上后来修的石长线,就极大地方便石门人的出行,也促进了地方经济的发展。可以讲,澧县有铁路,也是聊胜于无。
若不是二广、长益常等高速公路的相继开通,澧县便彻底成为死角,而澧水河的水运也日渐式微,与那些几分钟一趟的繁忙铁路相比,除了流泪,只能依靠汽车来开疆拓土,但无能如何,也是没有办法与高铁的快速便捷相提并论的。对我而言,因为铁路没有直达,中途需要转车换乘,两边还要坐汽车,繁琐是一个方面,不想折腾也是一个原因,于是回乡之路就迫不及待地换成了自驾,但回去依然是有限度的,亲人之间的往来也稀少,有的亲戚甚至十几年没去过,或者去过也是溜一圈,扔下东西就走,亲情也渐渐地消耗殆尽,连做梦都梦不到了。前几年父母亲还常来我居住地小住一段时间,如今年岁增长,也不想折腾,即便我开车去接他们,他们也不愿离开家乡。我想,若是有高铁直通,花上一两个小时,他们或许也会来小住,然后不习惯了就回去,方便又不伤筋动骨。
不知道的人,不晓得坐车之苦,更没有办法明白交通之便带来的好处,我有一个在长沙工作的朋友,老婆和孩子到北京上班,他把家安在了北京,周五一下班便坐高铁去北京,很多年乐此不疲,高兴得很,这就是高铁带来的快乐幸福,若是搁在以往,夫妻不离婚就烧高香了。还有些在广州上班的朋友,那就更加方便了,两三个小时,转眼即至啊,异地上班也没有多大的关系。
我想,假若我的老家也有高铁,这样大家都方便不少,家乡有紧急或者重要的事情肯定也不会缺席,感情自然而然能够紧密维系,陌生的感觉也会终究消失。
呼南高铁还有一段路没有联通,是否在澧县设站还是一个未知数,也给澧县人带来了希望,网上有一些争论,让很多澧县人关心,但倘若梦想成真,澧县则能四通八达,汇集不少人气与力量,巨大的作用是不可预测的。
我工作的城市附近的几个县市,如今已有了飞机场,比我的家乡领先了不知多少倍,而我却还在想像铁路什么时候修到我家乡。
哎,我的家乡确实需要一条通向世界、走向未来的铁路,越快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