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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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凡
——这是什么？
——人生。
——谁的人生？
——不知道。
——为什么要写出来?
——也许，是在寻找一个答案。
一
上帝慷慨的挥洒着阳光，憔悴却又温暖。阳光肆意的散落在这个世界，也许是各个角落，一个个孕育而出的温暖，突如其来的绽放，扎根在这个陌生而熟悉的国度。
我是谁？带着这样的疑问我出现在这里。
这是什么地方？我茫然的打量四周。
那些在看我的是什么生物？我被吓坏了。
全然不知的恐惧向我袭来，真的好害怕，我哭了出来。很大声。可是，那些不知名的生物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竟然用他们细长触手把我卷到身前。不对，那好像是手臂，我应该也是有的。可我却什么也记不起来。
这时，我才发现自己的记忆是一片空白，仿佛凭空消失般，消失在我出现前的一瞬间。我懵了。
突然，似乎是感觉到了什么。巧合的犹如约定。记忆如同潮水般，迅速却似乎很缓慢地浮现出来。但是，我还能抓住，它们便蒸发在空气里。又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只剩缠绕在指尖的一缕薄雾，不断向我传递着一句似有若无的讯息。
我死了。
二
最后一缕薄雾也消散了，带走了我曾经所有的记忆。我还是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记起。上帝给我开了个玩笑。然后，时间的蹉跎里，那是我新生的开始。
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我不懂什么是人生。也许，那个时候并不需要懂什么。就这样，在无知与无畏下经过漫长岁月，叫做童年。
岁月的沉积下，忘记是多少年以后。我长大了。渐渐发现，所谓人生，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两个阶段拼接组成。
从降临在这个世界开始，人生也就展开了。分为成长，和死亡。成长是漫长的，不同于一次旅行，一种经历，一个醍醐灌顶的瞬间。然而，死亡却很短暂，没有太深的爱恋，没有太多的眷恋，回忆的瞬间，不过是一场没有结局的思念。
三
也许我的人生就是这样的。从刚出生时的惊恐大哭，到渐渐习惯后的淡定自若。
还记得刚来到这个世界时，我应该哭了很久，也哭了很多，可能一生的泪水在那个年纪就减少了三分之二还多。后来，我适应了这个地方。仿佛前一世的熟悉感又涌现出来。而我第一次睁开眼看到的两个人，成为了我的妈妈和爸爸。
那时，我并不知道这两个词语代表着什么。但是，好像出于本能般，我一眼便分辨出，那个抱着我的，拥有温暖的眼情，温暖的臂膀，是我的妈妈；而那个明明手足无措，却还是装出很严肃表情的，是我的爸爸。同时，也莫名的产生了一种，说不出的……
感情，或许就是在那个时候出现的。人生刚刚开始。
四
若干年后啊，想起了儿时的自己。应该是好笑的。在那个天地老大，我老二的年纪，对于感情这种不太懂，又是在不经意间才会产生的莫名。往往是抛在脑后，几乎不会去想。
可是，又怎么会真的不去想？有些时候，不懂并不是不知道。只是，悄悄的隐藏了自己的感情，小心翼翼的捧着它，偷偷的埋在心里，静静的等待它的发芽。或许，曾经那个幼稚却又执拗的我，最视若珍宝的东西，就是这个吧。
爱，是一种本能，但，又更像是一种神圣的仪式，是契约。它会在你来到这个世界时找到你，与你签下一生的约定。陪伴你的成长，与死亡。直到所有与你有关的爱，渐渐枯萎。它也会慢慢消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抹去你的人生旅途里最后一丝的痕迹。
五
爱所代表的，也许是曾经，也许是经过，抑或，更是一种成长。它的另一个名字叫作人生。
小时候，我最喜欢和爷爷在一起。有时，他更像是我的玩伴，我的好朋友。爷爷最喜欢我，虽然，我没有像哥哥姐姐那样，和爷爷一起生活的时间那么长。但是，看得出来，爷爷最喜欢的还是我。
每天上学和爷爷一起，他总能逗我笑，每一次的上学途中充斥着欢笑与快乐。放学后，第一眼看到的也是他。总能占据最醒目的地方，好像是害怕我会迷路，或是找不到他。和爷爷在一起的时候最轻松，我们一起玩闹，一起开心，一起度过最美好的时光。不过，偶尔也是会闹个小矛盾，谁都不理对方。可后来，也忘记是谁先缴械投降。往往都不会超过一个小时。
关于爷爷的大部分记忆都在时光的流逝里，无声无息的消失了。我努力去抓紧，却看到着它们穿过手指间的裂隙，逃也似的飞走了。和爷爷一样，无情的离我而去。
是爷爷在生气吗？怪我没有遵守约定，曾经说过的陪伴，现在距离我好远。可是，明明不遵守约定的是他。我委屈的好想哭出来，但，哭完后又发现，原来我一直在想他。潜意识里的认为，他在听到我的哭声后就会回来。他最疼我了不是吗？
这种感觉在爷爷去世后的那段时间最为强烈。我还记得那天，一直盼望着爷爷回来。我抱着腿蜷缩在床上，涣散的瞳孔直勾勾的盯着面前的房门发呆，等了他很久。一个小时，两个小时，三个小时……
最后，在我疲惫的要睡着时，爷爷终于来了。他对我说，他找到了比我更好的玩伴，不要我了。我听到很生气，心里却是十分害怕他的远去。可是，就在那一瞬间，我仿佛看见他的眼神中闪过的一丝不忍。但，还没有等我再看清楚，他转身就离开了。我在后面追了很久，却只能看着他的背影渐渐远去，消失不见。
后来，我被爸爸叫醒。才发现，原来爷爷并没有真的回来。或许，是回来过，但是又离开了。
六
有人说，死亡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你的肉体死亡，没有了生机，缓慢而又迅速的腐烂。第二阶段，你开始被下葬，人们出席你的葬礼，然后，你渐渐淡出他们的视线，淡出他们的人生。第三阶段，这个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把你忘记。你存在记忆里的最后一缕灵魂消散了。整个宇宙都和你再也没有关系。
你对我说，这是你从一本书上看到的，大概是这个意思。
我笑了笑，不可置否的说：“那你可千万要记得我，一辈子都要。”
“当然，你也要记住我，永远永远。”你一本正经地点头。
一起拉勾发誓的画面定格在遥远的记忆深处。但是，我们却低估了时间的恐怖，没能一起跨过永远。苍白的头发，褶皱的皮肤，腐朽的身躯，我们再没有力气去执着。又是死亡，结束了曾经认为一生不变的记忆。
一切都在向不可避免的方向前进。
七
从噩梦中惊醒，习惯性的拿起手机。凌晨四点。你倔强的笑脸，又一次呈现在眼前。不知道是真的想看时间，还是，想再看你一眼。
现在的你应该还在睡梦中吧？总是睡得很香甜，也不知道口水有没有浸透半个枕头。还好吧？每次梦见我时都会流口水的你，我想，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如果，这个世界失去了我。它还会继续自转，公转，日复一日的重复着他的人生。
如果，我失去了你们。我是否会一样，继续着自己的人生？自转，公转。
如果，是你们呢？
如果……
还好没有如果，我才可以这样无休止的如果下去。这是一个循环，没有答案。或许，有些时候，没有结果才是最好的答案吧。
所有的箭头指向了前面的终点。但，谁又会发现，自己不是不觉中，已经走向了“下一个”起点。
八
或许，我们认为死亡的人，并没有真的死去。他们以某种特殊的方式活着。他们缠绕在我们的周围，灵魂紧系在我们的记忆里，以一种极其缓慢的方式活了下来。
这是一种爱，这是一种执着，这是一种成长。但是，他们终会摆脱我们，流向一个叫作死亡的海洋。那里是他们的开始，也是我们无法挣脱的选择。
大概，这就是我的未来吧。和所有人一样，挣扎在选择的边缘，却没有更多的选项，我们终日走向归途。是成长，也是死亡。但是，我们所不知道的，无尽迷雾的背后，苦苦追寻的未知，才是最终的答案，叫作人生。
我们最终会爱，会成长，会走向下一个看不到的明天。我们终日在归途里徘徊。但，我们还年轻，还可以热泪盈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