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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傲江湖之独孤求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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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5/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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斗山街——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那天傍晚下班,我望着窗外的蒙蒙细雨,浸润着烟雨江南的温婉和凄美,忽然心中一动,此时此刻,如果不去戴望舒笔下的雨巷走一走,实在是有负天意啊。于是,我说走就走,从单位步行五分钟,就来到了那悠长又寂寥的雨巷——斗山街。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虽然我已在歙县城里买房定居了二十年,但此前由于工作重压、孩子陪伴、家务琐事等,占据了八小时内外的时间,确实再无闲情逸致去游山玩水,所以就连家门口的中国保存最为完好的四大古城之一——徽州古城的各处景点,也仅是出行需要匆匆路过,从不曾驻足细细品味。今年我因工作调整到了老城区略微单纯的单位,孩子也度过十年寒窗外出求学,我的业余时间一下充裕起来,而且已过不惑直奔知天命之年,早已看淡世间人事,只愿随心独处,做自己喜欢之事——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因此,斗山街是第一站,自此将开启我的徽州古城探访之旅。

斗山街,为歙县城内的古街巷,因在斗山之麓,故称。

斗山,因山冈连七,垒如贯珠,若北斗七星,遂名斗山。

那天,我没有戴望舒诗人写的油纸伞,只是撑着一把藏青色的长柄伞,就急切冒失地闯入这个心所向往之地。但是,我却发现,这个藏青色,竟然与这雨巷浑然融为一体。因为斗山街铺设的是青石板路面,本是黑白分明的粉墙黛瓦,历经岁月长河的风雨洗礼,粉墙已被晕染成青黑色,无声见证着世事沧桑的历史巨变。曾经纵横明清三百年的徽商故里,如今却是繁华褪尽,唯余追忆。

斗山街,有徽州古建三绝之一的民居。该街为徽商集中居住地,两侧民居重楼叠院、鳞次栉比,马头墙高耸错落、粗犷古拙。其中以许家古宅、汪中怡宅、杨家大厅、潘婉香宅和王世杰宅为代表,浓缩了徽派民居建筑风格。如今那些名门古宅,很多都是院门紧锁、人去楼空,曾经庭院深深的富丽堂皇,只能到《歙县志》等徽州文献书籍中去寻找和品味了。

斗山街,有徽州三雕——砖雕、木雕、石雕。门额、门罩、花窗、楼台等均雕有各种图案,或人物山水、或飞禽走兽、或神话传说、或云锦回纹,无不细腻精致、栩栩如生。

斗山街,有两座厚重的牌坊。

一座在街首处,叶氏贞节木门坊,叶氏25岁丧夫守节,元末兵乱,奉婆母避乱山中,侍奉周全,“寿登百龄”。相传朱元璋被元兵围困,曾躲在江宅隔壁的乾明观,赖叶氏用竹篮从楼上吊饭下来接济才免遭元兵追杀,明太祖朱元璋为感恩赐建。

另一座在街中央转角处,黄氏节烈砖门坊,建于清代,童生吴沛,英年早逝,妻黄氏绝食而死,以示节烈。

我不知道,在那久远的历史深处,她们是否为诗人笔下,如丁香一样的,结着愁怨的姑娘。她们在雨中哀怨又彷徨,凄婉又迷茫。

斗山街,有几口名井。

岳飞饮马槽井,相传南宋初年,抗金名将岳飞从临安出发率部北上抗金,途经徽州,其战马饥渴难忍,驻步不前。就在此时,地下突然冒出一股清泉,战马引颈长饮,昂首长啸。

蛤蟆井,建于唐代,相传古徽州百姓靠斗山而居,水一直困扰着百姓生存。一大户人家偶然看到一处土坎上常年住着一对蛤蟆,深受启发。在蛤蟆栖身之处掘井,果然泉水喷涌而出。

大方井,建于明代,相传为解决百姓用水问题,富商吴氏等共同出资出力,一起修缮整理街边水井,供百姓使用。井名因井墩方形而得名。

我撑着伞,独自一人,沿着凄清又惆怅的雨巷,默默彳亍着,慨叹曾经雄霸天下的徽商从鼎盛走向没落。

我看见,一个老人,满头白发,推着满载物品的自行车,在一个巷口停下搬运东西。我上前问她,是否需要帮忙把东西拿回家?她说不用了,她要先把门打开,自己歇一歇,再来拿东西。我闻言,没有强装好人,因为我觉得善意也需要有边界感。

我看见,一只小狗,半蹲在家门口,对着小巷的尽头,望眼欲穿,虔诚地等待主人回家,仿佛从前世等到今生。

我看见,一户人家,门前种了两簇月季,繁花正盛。淡紫色的花朵,在雨中娇艳欲滴,给古色古香的雨巷平添了几分诗意和浪漫。

雨停歇了,夜幕降临,昏黄的路灯一瞬间亮起来。

我的脚步却没有停歇,继续感受夜光下的雨巷。

我淡定地穿过两排聊天的老人家,因为我和她们彼此都不相识,所以我的社恐症状貌似没有发作。如果是在我们自己的小村里,让我从彼此熟悉且目光探究的两排老人家面前走过,也许我就做不到如此从容了。

一路上,陆续遇见饭后悠闲散步的人们。有中年女人牵着小狗的,有一对相濡以沫的老夫妻,有老婆婆陪着孙字辈的,还有集结散步的老人家队伍……

我遇见,一个初中生,背着书包负重前行,他从我身边走过,渐渐隐入黑暗,继而出现在转角的光亮处。还有两个勾肩搭背、嬉笑打闹的男同学,那肆无忌惮的神采飞扬,正是我们无比怀念却再也回不去的青春啊。

斗山街,我去了三次。

第一次,是因为江南的雨,勾起了我对雨巷的无限遐想;

第二次,是因为穿越时空的徽州古建筑,让我意犹未尽;

第三次,是因为整理照片时发现没有位列五大名宅的汪宅和潘宅,以及旅游导览上的小方井,所以又重新去寻寻觅觅。遗憾的是,汪、潘两宅还是没有找到。但是,也有不虚此行的收获。

第一次时,我走到了一片颓圮的篱墙,还不禁叹息今非昔比。然而,没有调研就没有发言权,且一次调研也没有发言权。就在我第三次去的时候,那户人家的门口和阶梯上,都帖了许多的喜字,这间破败的老屋陡增喜庆,令我意外惊喜的同时,也汗颜自己的主观武断。

大方井,第一次去的时候,它孤寂地伫立在路边,仿佛在宁静地等待着某个有缘人。第三次去的时候,一个老婆婆正在井边洗菜,深沉的雨巷似乎也有了些许烟火气。

我向老婆婆打听,小方井在何处?据导览资料介绍,后人为避免用水拥挤,在距大方井300余米处,再挖小方井一口,与大方井遥相呼应,方便周边街坊使用。她说前面小巷里有一个井,不知道是不是小方井?我循路前往,倒是看见一口小井,但旁边没有标识,所以我也不能确定?但,我尽力了,也就无憾了。

第一次,我在旖旎的雨中与之邂逅;

第二次,我沿着斑驳的古墙流连忘返;

第三次,我于温柔的夕阳下千百次回眸;

终于走尽了,走尽了这悠长又寂寥的雨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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