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争进“一线城市”,夺取“文明城市”的号角声中,A市展开了前所未有的大行动,组织了前所未有的力量对街道街面的一些违章违法行为进行整改和取谛。A市为了争创“文明城市”,还特意与BB特保公司签订合同,聘请BB特保公司的特保队员来参加街道对违章违法行为的整改和取谛工作,开展了一场前所未有的街道整治整改大行动,街道上多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一群身着特保制服的年轻小伙子,迈着整齐的步伐,排着整齐的队列,穿梭在A市的大街小巷。
A市的街道整改与取谛工作进行的如火如荼。江枫的铝合金门窗店所受冲击不小。在这样的大形势下,他的生意做得举步维艰。
这天,江枫刚开店门,在城管队的带领下,一队整齐的身着特保制服的年轻人一字排开地站在他家店门口,还整齐地朝江枫敬了个礼。浑身上下透露着几许威严,他们就那样列着队笔直的站着,纹丝不动。城管们指着江枫在店外搭建的铁皮棚,在做拆除的方案。江枫虽心有不甘,但在这样的大形势下,他是知趣的,懂的与之抗横的结果。他也亲眼目睹了那些店老板阻扰城管拆除所得到的结果:有的在特保们一哄而上的情况下被反绑着双手移交给了派出所,有的在被弄得鼻青脸肿后还被到罚了一千元钱。有的直接想用开水泼特保队员而被直接送进了拘留所……在这样的大形势下,江枫他懂的该怎样做,在城管队员拆除铁皮栅的过程中,江枫还主动会去帮忙!这样在自家店门口闹着生意是不用做了。不过这几天江枫也实在没有心思做生意,何况特保们整天在街上来来去去,实在没法干活了。这一切都不打紧,总在店门口闹着,在楼上写作业的儿子会受到很大影响的,马上就要中考了,这是不能耽误的。拆吧,这可是政府的行动,没有人可以抗拒的。
经过许多天的整改,街道是整洁了不少,卖菜的大爷大妈们不见了。扯着嗓子吆喝卖买的小贩子不见了,修自行车的师傅不见了,推广自己产品的推销员不见了……街道上安静了许多,江枫店门口瞬间觉得宽敞了许多。可做活就成了要命的烦恼了,这可怎么办啊!外面不让放,店里面没法放,这生意可怎么做下去。一家家店铺都关上门,真应该想想接下来的日子该怎么过。搬走是不现实的,儿子女儿都在这儿上学,能搬到哪去呢?那些没有牵拌的店老板在这样的情势下早已到别的地方谋生计去了,这搞得人心慌慌地,客户都不愿意上门了,这里正淡着生意,特保们一字排开站立在那儿,然后城管又过来,告诉你这儿不该这样,那儿不该那样,东西不要放在外面,然后又是特保们的敬礼,客户早已不知道到哪儿去了。客户是不能等待的,更何况你店里是这般的热闹。江枫的心比黄莲还要苦,可又能怎样!
六月即将结束,七月马上就要来了。这也告诉着人们,酷暑就要来了,一年中最难熬的时候就要到来。这段时间江枫发现特保们巡逻地次数减少了许多,服装也没有来时的那般整齐了,队列也弯得象蛇那般曲,步伐也有些拖踏散漫了,再也看不到那正步行进的风彩。城管也没了身影,象似把维持街道的整洁卫生这摊子事儿交给了特保们。天热了,融化了许多东西,特保们的精气神气也被融化了,特保们高昂的队列被融化了……大地悄悄地进入了液态,在灼热的阳光下,万物似乎都在漂动,此起彼伏,有些本就不坚固东西早就化成了水,被阳光烤成了水蒸气,消失的无影无踪。
江枫店门口的那几棵高大的章树,在这炙热的夏天里本来是江枫的福树,可如今却成了祸害,因为他们变成了特保们的天堂。
特保们轮流着在外面兜着转转儿,然后轮流在章树下面乘凉休息,因为他得整天得在外面巡逻,这儿自然就成了他的"避暑山庄"了。
这下可苦外了江枫,不能在树底下乘凉也就算了,最要命的一天到晚有无数双眼晴在盯着他。客户在外面看样品,他们马上有人,让把东西拿到里面去,刚送过来的料,还没拿下车,就有人招呼不能放在外面啰!拿根料子出来刚放在地上,就有人过来叫赶紧拿起来……老天,这日子怎么过,不要做生意了吗?何止这些,简直就像监狱里的犯人,整天都有眼睛盯着你,还不止一双,让你走一步路都不自在,整天过的别扭极了,仿佛不再有了自由。
可又能怎样!挨着吧!人不死,事不休,活着不就是担事儿的吗?哪能跳出五介之外,世外桃源那只是世人们的传说,在俗尘俗世中就做个俗人吧!一切让它随波逐流,但愿早日能到达被超度的彼岸。
特保王队长也来的特别的勤,这店简直就是他家的,什么时候想来他就来了,说尽兴了他就走了。倒也客客气气的,丝毫倒也看不出有什么不愉快的,只在言语间闪烁着他是你不能得罪的,否则你在他的辖区内做生意会很不顺的。
旁边的龙虾店他们白天好像没去过,只是在傍晚的时候才有人来,但不是一个人来的,还有四五个膀大腰圆的人同时来的,来后,不过说话的声音也是很大的、并且要持续很久。终究不知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若隐若现的听到杯子撞击的声音,还有吆喝着猜拳的声音。好不热闹,一片喧哗,惊扰着已经沉寂了的夜,至使树上的鸟儿也叽叽喳喳喳地拍打着翅膀飞向了远方的天空。
高高挂在天空的月儿只顾自己亮着,大大的圆盘射出洁白无瑕的光,使劲的照着大地,仿佛想要照亮人间的每一个角落,不想让大地还有阴暗。可明亮也有无能为力的,也有她照不到的地方,人们叫它“月下黑”。有些不爱光或是怕见光的虫子们在那窸窸窣窣地叫个不停,扰乱着寂静的夜。
大地银装素裹着,亮如白昼。微微的风莎莎的吹着,婀娜的花儿轻轻地摇曳着,偶尔驶过的人们,不一会儿在远处的月光里只留下一道黑影,最后消失在月光里。
龙虾店里的吆喝声依然如旧,月儿有些伤心,渐渐地躲去了云的背后,留给大地一片灰蒙阴暗。
天空中充满着雾霾,见不到一丁点儿阳光,也没有风,江枫的心骤热难宁,真是个不幸的季节,江枫的儿子江叶中考落榜了。
江叶头低垂着,泪水在眼窝里打着转儿,似乎马上就要滴落,然而最终还只是那样悬着,欲滴未滴,江枫的心是痛得不行,在滴着血,却什么也没有说,就那样直直的看着…
儿子江叶有些怨恨父亲江枫,在家好好的,为何要跑到A市这个鬼地方来,六百多分连个高中也没有读,背景离乡的跑到这里来午麻。经常听到父亲说又要交一万多的房租了,还有社保也要交了,实在是入不敷出啊!三天两头总有穿着特保服装的人来找麻烦,活刚开始做就逼着赶快去装,说是他们是被政府请来专门管这些开店的个体户的,店面门口是不让放些东西的,还要维护店面门口的整浩卫生,不能给市容市貌抹黑的,以至影响了A市进入“一线城市”的脚步,成为A市拿不到“卫生城市”的罪魁祸首。经常因为这些事情父亲江枫和那些看起来还有些孩提气的特保们发生口角,总有弄不完的事儿,当然最终总是以父亲江枫的失败而告终,不是赔礼认错,就是给写保证书,保证今后要配合这些特保们的工作,因为他们可是政府请来的,代表着政府,不过这个整个过程是见不到真正的城管的,真不知道他们跑到那儿去了或干什么去了,却弄来这些非正规的来这样的"管理"。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城管队的,你看他们骑的电动车一边印着“BB特保”,另一边却印着城市管理,真弄不清他们到底是哪个单位的。或许他们两个单位都是的,否则他们哪来的那么大的权力呢!门口是不能放着什么的。不过也有例外的,龙虾店老板却在自家店门口上面的顶上装上了油烟机,据说市城管的要求,他们每天可以把灶台放在店门口烧龙虾的,还破例让他们在绿化中趟出一条路来,方便他们在路边洗龙虾,再把水倒在绿化带里。真像鲁迅先生说的那样“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便成了路。”总不见有特保们来说三道四的。江枫没有明白龙虾店老板为何有这般的特殊权力,别的店户是没有的,有一次一伙年青的特保们就因为江枫的老婆晒了件衣服在店门口而发生了口角,终于闹到了派出所,警察同志倒是很客气,要求赔尝特保们一百元就算了事,还说如果江枫不愿出,他们给他给付了。江枫是清楚的,怎能让警察同志给他付了呢!他赶紧付了钱才算了事,不过他还是被要求要配合这些特保们的工作的,包括那个王队长三天两头的来店里“做工作”,也不能有抵触情绪的。其实王队长殷勤工作中的用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啊!
王队长倒是经常光临龙虾店的,不过从不谈工作,可见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每次王队长来的时候,总会坐在那儿翘起二郎腿,高谈阔论的,唾沫星子漫天飞的。说到激动的时候声音真的很大,仿佛这儿就是他的,掩盖不住的狂傲碾碎着龙虾店老板的自尊心,脸上的阴晴不定、是笑非笑、错综复杂的表情出卖着他的内心深处的恐惧、憎恨、怨恨与无奈,眼角的泪花诉说着心中的那点痛。可他还是哈着腰,脸上带着有些不情愿的笑容。王队长到很是豪爽,只顾自己狂谈高声的笑,无暇顾忌龙虾店老板的那些恭维,也许是用心在享受着龙虾店老板的那般卑躬屈膝,脸上的那份得意和鄙夷似乎就是用来践踏龙虾店老板自尊的,依旧那般天涯海角、从古到今的高谈阔论,时不时的接过递来的或是啤酒或是饮料,头一抬,喝个底空,咣当一声被丢在路边,最终让扫垃圾的点头哈腰地捡走了。
太阳就在这哄闹中落了西山,只露着那抹红。龙虾店老板是知趣的,早已安排好一桌酒席,烧好了七八斤上好的龙虾,倒上了几杯啤酒,旁边放着一些开去了瓶盖的啤酒,恭恭敬敬地把王队长请上桌去。王队长没有客套,迅速地坐在了上位,掏出手机打出去几个电话,没有一会儿,来了几个都是头大脖子粗、手上脖子上挂满了金银首饰的汉子,走路都是摇着走的,很是威风。
他们和王队长握握手,抱了抱,分别都坐下,开始是推杯换盏,最后他们索性把杯子抡在地上咔咔的响,直接用瓶子交换着喝,很是热闹,直至月亮当空,龙虾店老板才打来出租车一个个地给送走。
皎洁的月儿还给了大地一片安宁,用她那洁白的光普照着龙虾店老板脚下的路,让他在绿化中自由地穿梭,以至他那肥胖的身躯都能那般的自如,龙虾店老板照样看着他给他们打的出租车走远了的时候,开始他的抱怨:“这些吃了去死的,还让人活吗!他妈的,这些猪,死撑,他妈的……”带着厌恨、带着委屈、带着诅咒、带着辱骂的抱厌声随着风送到了很远很远,直到同伴提醒会被人听见才慢慢地停止。
月亮依然那般洁白温柔的照着大地,仿佛格外的明亮,不愿意大地有黑暗的角落,就那样照着照着……
江叶现在有些真的恨父亲江枫了:为什么要带他跑到A市来,却又买不起房子,害得他没有保送生的资格,被保送的同学根本没有他考得好,可他们照样进了不错的高中,然而他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他哪里会知道父亲江枫的苦啊!在家能好好的生活,谁愿意跑到他乡去漂泊,还带上他们,谁能知道这些年他活得不容易。他早就巴不得能回到家乡去。可回去该怎么办啊!怎样能活下去啊!家里四口人却只有自己分到了一亩八分地,种出来的谷子连糠吃了还不够,更别说有什剩余的家庭收入!他也想过到邻居家包些田地种,可一亩得付给四百元的田租,这哪里还会有的剩余呢!他也找过村委会要求再分得些田地,可最终白跑了几趟,没有人愿意搭理他的!
别的不说,连居住也解决不了的,家里房屋也没有,这么多年了一直在申请批地造间房子,可就是批不来,村上房子也没少造,可就是他没能批下地来,他是知道其中的原由的,今年看来要早点回去,到村委会去活动一下,争取把地批下来,省的过年回家也没有地方住,弄得每年春节心情不好,没有了许多过年的喜悦。
不知不觉太阳也快要落山了,又是隔壁龙虾店最活跃的时候,烧虾洗虾他们忙得不欲乐乎。挂在门口的油烟机也嗡嗡地转了起来,辛辣味弥留在空气中,呛得人不然呼吸。洗虾的老板在绿中穿梭着,大盆大盆的水浸得绿化成了涝地,刚载下的绿化植物浙浙地被涝死了,枯黄色的叶子在水中漂着。"老板,今晚有几个朋友过来玩,给准备点龙虾。"说这话的是特保队的王队长,江枫看着没有再觉得惊奇,这实在太平常了,已不是一次了,吃完了总会抹一抹嘴巴说:"谢谢哦!不错!"这时总会听到殷勤地问答声:"队长您慢走,想吃您就给说下。"等他们走后,老板总会悄悄地在背后骂几句:"他妈的,社会主义的驻虫,吃了去死。多放点辣椒辣死他娘的!"最终下次来的时候,依旧必躬必敬,服务的周到,欲犹末及的。
今天五点多时候,也不例外,几个头大脖子粗的人在王队长地陪领下来了,龙虾店老板点头哈腰地赶紧出来迎接,每人赶紧打上包"中华",然后给领上二楼,最凉快地桌位给留下了,二楼也有几桌在吃着,是一些年青的男女,象似在谈恋,又象似在享受这虾的美味,谁也没将眼睛从虾上挪开,谁也没关心这伙头大颈粗地家伙们是干嘛的,也许他们没有这个闲心,或许他们在藏着些什么,动作是鬼异地,让人匪臾所思。也许早已见怪勿怪,麻木的不愿再去多看一眼这种事情,只是在那些头大脖子粗的哟喝酒令中不停地皱着眉头,最终还是没一个抬头放眼望去的。最终他们一个个,一对对,委缩着离开了,尽然那般地悄然,生怕不小心带动了桌子或椅子,脸上布满了惊慌,额头上尽透出了汗珠,终究是包房里有点热,还是……最终无法考究,只有那些看似逃跑的人们心里最清楚了!
酒令又一直响亮到深夜,待到那些摇晃地身影上了龙虾店老板招来的出租车远去后,深夜里闷闷地响起:"他妈的,吃了去死,吃了还吐满了包厢,把我的客人都吓跑了,白白地给我亏了这一整个晚上……",这些话不休地重复着重复着……
夜深了,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洁白,似乎在努力洗涤着这人间……可依旧有照不到的阴暗,有些虫子在窸窸窣窣的叫着。
又因为隔壁昨夜的吵闹,弄得本来心情就很糟的江叶在床上转展反侧,索性他早早地起了床,在这店里实在不能呆了,连口都没嗽就出了门,在外面糊乱溜达,是该考虑一下今后的路该怎样走了,后悔当没有努力,否则多考一分也没有那么难,可现在明白这一切又有什么意义呢?过去已然无法改变了,终将成为遥远的过去,看样子书是没法读了,他恨啊!亲爱的祖国不是说要全民教育,提高人口素质吗?差这一分难道他真的就比其他的同学差了很多吗?就因为这一分,活生生的剥夺了一个未暗世事的孩子的飞翔的梦。梦碎了,也该是梦醒的时候了,江叶的心咀丧着,失落着,内心深在滴着血,看着东方即将升起的太阳,心中惆然若失,那已不是为他而升起的太阳,他的太阳已垂落深山,不再升起。
太阳已徐徐升起,金黄色的光,使江叶睁不开双眼,照得他有一些泪花从眼角挤出。仿佛把他内心的伤痛也一并挤出,让他的心不再那么的痛疼。早晨的风梳理着他的心情,仿佛舒畅了许多。他看到路边的电线杆上贴着BB特保招工的广告纸,江叶有些纳闷,他们不是维护市容市貌的吗?怎么也贴起了这样的广告,不是政府直派的吗?怎么还要这样子招人呢?那他们又凭什么可以在街上横冲直撞的呢?江叶想不明白。"我现在不是没地去吗,我何不到这里去混混呢?"江叶想着径直走向了特保们集聚的地方。
BB特保招工面试有点象作游戏,不过游戏的难度真心不大,江叶很容易的就过关了,并且明天就可以来上班。可江叶的心并不喜悦,有的是些无奈与惆怅,学生时代,学生生涯永别了,还有那大学梦,永别了,纠心地痛在江叶的心底扯动着,他简直快要桎息了,疲惫的身体不知要飘向何方。就像被掏空了心的悠灵,在空中漂浮不定,不知根在哪里!飘向何方!他的心在滴血!
第二天江叶早早地就来上班了,还没人,等了会儿,特保王队长终于来了,江叶赶紧起来迎了上去,王队长告诉他这几天还不用穿制服,要他跟着老队员汪哥去学习一个星期,但必须每天都要来上班,不准迟到早退,但这个星期是没有工资的,算是实习吧!江叶无奈,昨天可没有这个说法,今天怎么就多出个实习来了,尽管不愿意却也只能接受。
七点钟的时候所有队员都到了,不过用不着打卡啥的,十几个人均由队长负责,这队长的权力可不容小觑啊!十几个人的工资可都操控在他的手里。不过王队长还是很象领导的样子的,点某后分配了工作,也没什么具体的事情要做,划定区域分派人手,都出去巡逻,该怎样一切照旧。就在队长分配的时候,城管队员来了,王队长忙啥着腰就过去了,满意堆笑,两手忙打上烟去,头象鸡吃米似的不停点着,分外地热情。城管队员说今天上级要来检查C区,要求他们把C区该弄得都弄出个样子,不要让领导眼鼻子底下有什么不妥,如果挨批评了,城管队长被领导训斥了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城管队长可是要骂娘的。
特保王队员不敢懈怠,两人一组的一溜烟似的都骑上BB公司配备的一边印有"BB特保",另一边印有“城市管理”字样的电瓶车都没影儿了。江叶按王队长安排跟着老队员汪哥来到菜市场周边,有许多老大爷大妈在那儿卖着些自家园里种的各种蔬菜,汪哥二话没说,拿着大爷大妈们的电子枰飞野似的跑了,大爷大妈们提着蔬菜框没命地在后面追着,"求您了,别抢我的电子枰,我不卖了,我走还不行吗"大爷大妈们似哭非哭地央求着。老队员汪哥从很远递过来愤怒的眼光,"你他妈死人啊!把这些老东西的菜给抢了,快啊!你聋了……"可江叶还就是那样站着,心理翻腾着,这这这也是自己所要做的工作吗?他的心沉到了深渊,有种罪恶感强列地撞击着他,他不明白自己该怎样做了。
在焦熬中的时间过得真慢,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终于可以收队,江叶丢了魂似的回到了特保队。其实今天他们的收获很丰盛,光蔬菜担子就有七八个,还有一辆装着水果的三轮车,他们从蔬菜担子里挑了些特别新鲜的菜送去了橱房,不一会儿就传来了莱香味,只见特保队长端着一大碗朝城管队走去,老队员汪哥赶紧迎上去报告了江叶今天上午在工作中的事情,王队长停下脚步,慢慢的回头看了看江叶,面无表情的又继续走了,没再回头。
下午照旧,江叶好不容易挨到五点半,下班了,不用打卡他就回了家,回到家里他一头扎在被子,心痛得象要死去,他的脑海里空空荡荡,他不知道明天该走向哪里?从未有过的迷茫浸浴着他,他的明天还会有太阳吗……
日子再怎么看不到希望,但总在一日一日地过去,不会因为某个人而停留在某一日。天刚亮江叶草草地洗嗽了一下,仿徨的又出门了。他不愿意又能怎样!两条腿还是迈向特保队员集合的地方:那是一个没有门牌,没有招牌名目的地方,或许只能说那是一间空荡荡的屋子,里面除了一张八仙桌似的桌子,就剩下几条板凳孤零零地散落在那儿,那是他们吃饭时的地方,也是他们办公时地方,或许不能说是办公的地方,因为他们整天几乎都在外面"巡逻",是很少可以坐在那儿的。平时城管队也不会来人,除非上面会来人检查啥的。江叶正看着,一名城管来了,交待特保王队长今天上面会来人检查,要求特保们今天严格点,把街道上面弄得干净些。说完就走了。特保王队长象接了圣旨似的忙碌起来,一面自己收拾着衣服,一面分派其他队员各自的任务。江叶还是和昨天那名老队员汪哥一组。江叶跟着汪哥就出来了,一路过来要求店主们今天不要把东西啥的放在外面,告诉他们今天要检查。说着说着就来到了龙虾店门口,老队员汪哥朝装在店门口顶上的油烟机看了看,走过去摇了摇,终归还很是晃悠,因为上面根本就没有水泥顶,也不知道挂在那儿了,压得很底,看上去还有些破烂。老队员又朝龙虾店门口的绿化带瞅了瞅,绿化带被踩出一条很宽的路,已经没有了植物草皮啥的,只见光秃秃的土。老队员汪哥摸摸头朝隔壁的铝合金店走去。江叶很奇怪,忙提醒老队员汪哥,龙虾店也要说下的,要求他们把这油烟机弄好,或是摘下来。老队员看也没看江叶,象没有听见似的直奔铝合金门窗店来了。门窗店老板赶紧迎了出来,点头哈腰的打上两根香烟,江叶没有要,还赶紧说谢谢,老队员汪哥却不是这样,接过烟,叼在嘴里,店老板又赶紧点上了火,老队员吸了一口,然后又慢慢的吐出一圈烟雾,才缓缓的说:"今天检查,你的东西赶紧拉走。""是是……,今天下午就拉走,还有点没做完,做完就拉走。"店老板满脸堆着笑的说。"不行,这里又不是你家的,赶紧拉走,放在这儿影响市容市貌,等下检查有问题你负责啊!赶紧的。"老队员把香烟甩在地上,还用脚碾了碾,声音大了起来。店老板看上去有些不高兴,没好气的说:"那他们这是不是很漂亮啊!"店老板用手指着隔壁龙虾店的油烟机和那片被踩没了的绿化带。"是你说了算还是老子说了算,赶紧给老子拉走。”老队员骂骂咧咧地吼道。"你怎么骂人啊!"店老板有些火了,"今天就不搬,看你能怎样!你有什么权力在这里吼?你是那个单位的?""我没权力!让你看看我有没有权力"。老队员汪哥打手机给其他队员,让他们赶紧过来,还用眼瞟了江叶一下,只见他硬硬的搓在那儿,气就不打一处来:"你他娘的死人,混饭吃哪!赶紧叫人去。"江叶听了,往左跑跑,又往右跑跑,他脑子一片空白,根本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叫人。老队员看了气得脸铁青。没等江叶明白过来,所有队员都来了,十几号人,把个店老板围在了中间,不一会儿,特保王队长也来了,还慢慢的说:"不合法是不?好!我合法给你看!"说完,把嘴里叼着的香烟移向身边的其他队员,身边的队员连忙掏出打火机给他点上了,王队长吸了口,然后把烟雾吐向空中,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早已掏出了手,拨了拨手机,对方传来了声音,王队长的身体倾刻下沉了许多,满脸堆起了笑,腰哈了起来,声音格外清晰地说:"队长,这有个丁字户,阻扰我们执法,说我们不合法,您看能不能麻烦您……""这样啊,你们不能乱来,注意下影响,我这就来。"电话那头缓缓的说。
龙虾店老板透过门逢瞅了瞅外面,然后赶紧把头缩了回去,不敢出声地没了影子。店老板似乎有了些怯意了,一个尽地说,"算了,算了,这就拉走,这就拉走",特保们哪里还容他拉走,几个人围着他,快要让他透不过气来,急得他额头上布满了汗,有点慌了神。不一会儿,城管们慢悠悠地来了,刚想说什么,却被特保王队长抢了先"搬,搬…执法队来了,搬。"一边说着,一边招呼特保队员一起扛起铝合金店老板的防盗窗飞野似的跑了,几个人只顾将店老板围着,城管们倒没说什么,又慢慢悠悠的走了,江叶有些雾然,身子不停地摆动着,却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
这天终于过去,江叶没心思去关心那店老板后来倒底怎样了,只顾想着自己的心思,这天夜里他失眼了,在床上辗转反侧,直到月落西山才迷迷糊糊地睡去。梦中他梦见自己身上穿着电影里那些巡捕那般的衣服,还有那些队员也戎装一身,手里拿着警棍,在街上挨家挨户地在收保护费,不过商户们似乎很配合,尽管有些不愿意,但都点头哈腰地把保护费都给交了,尽然没有一个没交得,巡捕们很是得意,收完后进了怡红院,他们都成双成对的挽着姑娘们去了,一个肥胖的女人朝江叶走来,大手和肥厚的嘴唇朝江叶袭来,江叶的心有些哆嗦得厉害,两条腿想着往外跑,可一步也没法迈开,在即将被那女人擒住的时候江叶被吓出一身冷汗地醒来,一咕咚地坐起来,心呯呯地跳个不停,两眼无神地看向窗外,迷茫地心更加低落,他不明白自己倒底是怎么了!顿时,心似刀绞般痛疼,简直喘不过气来。然而月亮却不理会这些,照样子照得大地亮如白昼,微微的风吹得树叶沙沙地响,鸟儿也被惊醒了,喳喳地叫个不停,拍打着翅膀从这一棵飞到那一树,又从这一棵树飞到哪一棵树,终究不敢再安心栖息,只一个尽得飞着叫着,嘹亮了整个死静般的夜空,远处的虫子却只是一味地叫着,似乎没有江叶的惆怅,有的只是不管人间烟火的惬意与悠然,夜是它们的,夜的世界是它们的……
无眼的夜总是很漫长,江叶终于熬到了天亮,他不想起来,却也不愿意躺着,辗转后,他还是慢慢的爬起,他不想洗脸,也不愿意嗽口,更不想吃早餐,他就这样蓬头垢面的朝外走去,家里人都还没起来,打开门的时候,从房间里传来母亲的询问,问他这么早去哪里?他没有问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该走向何方。悠灵般地他在街上荡着,荡着……
江叶他也不明白自己倒底荡了多久,鬼使神差地又来到特保们聚集的地方,屋里很是喧哗,"队长,昨晚你酒也没喝多少啊?龙虾也没吃,都留给兄弟们了。""还不好啊!都给你吃,否则你们哪来这白白胖胖的!""队长,不用留,龙虾店老板弄了好多锅,有蛋黄的,十三香的,蕉盐的……""得了得了,吃死你去,你个好吃鬼,你懂啥,城管队长都在,我能不陪着吗?哪来吃龙虾的机会?我在那儿陪笑,做孙子呢,你们倒吃得痛快","队长,不打紧,昨晚没吃是吧!等下午我给您要几斤去,就说您昨晚没吃,今个想吃了,龙虾老板还敢不给您尽心地弄,反正他又不敢收钱。""要给啊,要给啊!哈哈……"王队长有些得意地说着。江叶弄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也没人搭理他,只是王队长跟那个老队员汪哥说话的时候,用手指了指他,就和大家都出去了。老队员汪哥走了过来"怎么了,走不走啊!怂样!"江叶丢了魂似的跟在他后面,心是空的,脑代里是空的,整个身子都是空,江叶觉得自己就是飘浮在空中的浮云,又觉得自己似一股烟,一股轻易即将消逝得无影无踪地烟。
"老板,鱼儿今晚会咬钩,时刻准备着"。只见特保王队长躲在巷子里冲着电话那头说,神密兮兮的,不知道又在搞啥事。江叶人是漂着的,无心关心这许多,老队员汪哥看见了狐疑地凑上去问:"队长,又有什么好节目啊?带上兄弟咱!"特保王队长听到声音,猛地转过身来,看见是老队员汪哥,神色有些慌张,不过倾刻间震定了下来,满脸邪笑地看着老队员,嘴角抽动了一下,头也轻微地颤动了下,"好,兄弟嘛,有好事肯定会带上你的!"说着拍了老队员汪哥的肩膀一下,带着满脸的邪笑走了!老队员啥着腰,满脸堆笑地点着头,"谢谢!谢谢!"却怎么也掩不去满脸的狐疑,眉头抽动着,有些心神不宁,手胡乱地摸着头。
经过这些天的闹腾,街上很是清静,小贩们很识趣,知道胳膊终究拧不过大腿,也不会再以身犯险了,不想再赔了夫人又折兵,钱没挣到,连挑子连菜都被特保们给撸了去,那是损失很大的,那可又要白忙活好几天。索性特保队员们没了活干,都各自找个地方猫着去了!
中午,街道来人了,很是高兴地表扬了城管队和特保队,还带来对所有队员的慰问金,不过话是公开说得,钱是私下里分别给了城管队长和特保队长,两个队长相互看了下对方手里的人民币,相视一笑,对方的脸皮都微微颤动了一下,倒没说什么,都满脸堆笑的陪着街道来的主任。城管队员来找城管队长,说是城管总队来人了,叫他赶紧去。城管队长起身哈着腰谢过了街道主任,走出了房间,却并没有马上离开,躲在墙角,竖着耳朵聆听里面他们的谈话。果不其然,城管队长没出来多久,特保王队长沙沙地从上衣口袋掏出一个信封,里面鼓鼓的,应该装的是钱,只见特保王队长手里拿着连同街道主任刚给他的慰问金一起塞在了街道主任的口袋里,猫着腰,压住了气息,说话的声音很小,只能听见只字片语,"城…队…位置…靠您了","好…,不听话的,…换了,你放心好了。"城管队长心一惊:"难道是真的,这孙子计挂上了我的位置?难道小王说看到这孙子经常在街道主任那边活动是真的。想得美,看老子怎样搞死你!"城管队长心里想着,匆匆忙忙地赶过去了!没再理会特保队长他们。
下午倒很是平静,特保队员们在外面猫了一下午,到点时都准时回来下班了。江叶也跟着下班,只见老队员汪哥猫着腰凑到特保队长身边,鬼眉的笑着说:"中午…街道主任是不是…给了慰问啊!"特保王队长一脸茫然的说:"听谁说的,哪有啊!你们干点这个难道不应该?还想要奖金?"不宵一顾的瞥了老队员一眼,"记住晚饭前去要的东西哦!赶紧的。"没再多说什么就下班了。"知道,知道,等下送到您家里去",特保王队长都走远了,老队员还哈着腰在说着。江叶倒没体会这些,照样儿独自下班去了。
一天也没吃什么东西,江叶真的感觉到了饿,一进门就嚷着要吃饭,母亲看到他这样,脸上终于有了丝丝微笑,赶紧给端莱盛饭去了。其实江叶的心真的也没有了那么糟糕,是啊处境更坏会坏到哪儿去,想想这两天所见所闻,被迫无奈的门窗店老板,阿谀奉承的龙虾店老板,在路边卖点小菜的大爷大妈们,当然也包括这些特保队员们,更有甚者就连城管们,谁又是心甘情愿地在这世间表演,"人之初性本善",哪个天生就是那样喜欢在别人面前夹着尾巴做人呢?表演着各种呵谀奉承的小丑角色,终究是被生活所迫而改变,再怎样悲天悯人又能怎样?世间那些追名逐利的人们仍然会前扑后续地循环着。真的还不如忐然面前,让昨天的一切都随东去的春凤而去,管它昨天是乌云避日,还是艳阳高照,一切都让昨天再见,相信吧,明天也许真的会更好!想着这些江叶在不眠的夜终于进入了梦乡,梦里他看到自己又重新背了上新的书包,穿着他心爱的球鞋,走在广阔的操场上,蝴蝶在他头上扑着翅膀,鸟儿在他前面唱着歌儿,还有路边的花儿在朝他点头……一切都很美好,都令他心旷神怡……也许是划过夜空的那颗流星,帮他实现了他的美丽的梦想,睡梦中的他满脸微笑,充满着幸福和快乐。那一切真的属于他了,没有谁能夺走,不怕手段再怎样悲裂,那一切只属于他了。就属于他一个人。
由于睡得很香,所以起的有些晚,等他吃过早点,赶到特保聚集的屋子时,大家都在了,只不过看见老队员汪哥他们心事重重,并且老队员汪哥他们脸上都挂了彩,都有被处理过的伤痕,尤其是老队员汪哥,那个脸几乎都快认不出来了。江叶只瞪着眼看着,心里却不想去粘上这些不干己的事情。就在这时,有个队员走进来惊呼到:"天啊!昨晚你们这是怎么了,被人拦路抢劫了吗?还是你们去抢银行了,被弄成这个样!""你小子还说风凉话,昨晚死哪去了,打你电话也不接,还有你们几个怎么回事,都给关机了"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指着江叶他们几个,江叶不想争论辨解什么,只顾在旁边一味地沉默,又听那名队员继续说到:"昨晚我们可能被人算计了,汪哥"他用手指了指和江叶一起的老队员汪哥,江叶心想,他姓汪,还真有点汪精卫般的滑头,江叶没再多想,只听刚才那名队员接着说到:"汪哥,昨晚不是去给队长要龙虾吗?炒了个四斤本打算那龙虾店老板不会要钱,可那崽子竟然不让汪哥你走,没办法汪哥只好来付钱,龙虾店老板却说汪哥炒了八斤,要汪哥付八斤的钱!汪哥哪吃过这样的亏啊!就骂了几句那龙虾店的混蛋,没成想旁边串出几个人来,将汪哥二话没说按倒在地上就是一顿揍,说汪哥吃白食,吃霸王餐。然后汪哥没办法打电话叫上我们,等我们赶到的时候,打汪哥的那几个孙子早跑了,然后我们找龙虾店老板理论,他们不承认那是他们叫来的人,要收八斤钱的人也不是他们店里的人,说他们在里面不知道。你说这孙子给装的一脸无辜的样子。明摆着合计好了的,所以我们几个被气的打了那孙子几下,掀翻了他们的灶台,踩碎了几块玻璃,那孙子真该好好教训一顿……","谁姓汪?昨晚闹事的都给我带走"还没等那队员把事说完,进来了几个警察把他们都带走了。江叶庆幸,昨晚他睡得很熟,没接到电话才没去,否则就麻烦了。不过依他的性格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去的。汪哥被带走的时候要求江叶去找王队长,可江叶不知道到哪儿才能找到他,往日他早就该来了,可偏偏今天不见他的踪影,无奈,江叶也只能干瞅着,什么也没法干。
下午快到下班的时候汪哥他们坐着出租车回来了,队员们忙问怎么办了。汪哥垂头丧气,象打了霜的茄子,蔫到了家,看不出往日的一点精气神来,一个尽地直叹气。"这可怎么办啊?那孙子这回得呃上昨们,到哪去弄钱给那孙子呀!要十几万呢!不同意和解就得进局子里蹲着去,这可咱办是好!"
"你们的事我听说了,不用着急,呆会儿我去找那龙虾店老板谈谈,让他意思意思就行了!啊!别着急!啊!"特保王队长从外面走了进来,满脸关心地冲着那些队员说,"不过你们也忑鲁茫了,何苦来着呢?不就吃点龙虾么。"说完头也没回地就进里间去了,进去的时候,脸上露着鬼魅地笑,嘴角往上扬时抖动了几下,甩甩手,进到里间啪地把门关上了,扇起一阵风,凉嗖嗖地,可丝毫也除不去队员们心中的燥热焦灼。大家心里有丝不祥的预感,队长他……但愿他能带来好的消息,否则都要去坐牢了,这些家伙往日的威风荡然无存,一个个却都成了夹起尾巴的狗,卷缩地不敢再动弹,也真的无力动弹,也许真的该收敛些了,终究他们不是巡捕,虽然曾做着巡捕的事儿,只要拥有执法权力巅峰的人们不去放纵那些貌视无视法律的人们,在法律面前"巡捕们"也可以是好公民的。等待他们的是倍受焦熬,只能希望队长能有些面子,应该会有些面子的,往日那龙虾店老板可是要看他脸色过日子的,不给他面子,他应该知道往后这生意是否可以做得下去。应该能留给这些曾得意忘形的特保们一条活路的,一个月虽也有几千块的工资,但对于他们实在都是杯水车薪,能横行霸道在人家前面的也终归是那几家偶尔需要占用外面场地的店户,但凡他们几块钱也是从土里尘中挣来的,能够挤压到的终归有限,象龙虾店老板这样八面玲珑的角色,他们这些小喽啰实在不敢去惹得,这次次这不要倒大霉了,还不知该怎样收场,弄不好得到局子里去报到啊!汪哥一群人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江叶却只傻站着,什么也不好做,什么都不敢做,走嘛实在不尽人情,留嘛真心不该说些什么好!急也无计可施。何况这里面的道道傻子也会有感觉的,水真的太深,江叶无任如何都不敢趟这滩浑水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今天王队长特别的静,格外有耐心,呆在里屋就是不见出来,平添了这些人等待的痛苦。
终于等到太阳落山了,该下班了,可汪哥一行人的腿怎么也迈不动,只一个尽儿坚着。这时,里间的门终于开了,特保王队长终于懒洋洋地从里面走了出来,看到外面一杆人还在傻等,顿时睁大双眼,觉得很奇怪,就象见到外星人似的,张大了嘴巴,不过看过去让人觉得很是做作,一张故作惊诧的脸让人一眼就看得出来有多么的不真实。可谁又敢说些什么呢!又有谁有那个空闲的心去说什么!"怎么了!都还在呢,都还没下班啊!平时都不是早走了的吗!”王队长说着,像是猛然间回过神来,”唉,不是给你们说过了,我会去给你们处理的吗!不要着急了,我现在立马就去。"队长说完,把衣服往肩上一搭,便扬长而去。汪哥在背后撇着嘴,一脸嫌弃和无辜的样子,还带着几分懊悔和怨恨,"他娘的,吃了去死,又吃去了。不是为了你他妈的吃了去死的,昨晚我怎会去拿他娘的龙虾,害得老子……",汪哥想到这儿,觉得很是奇怪,昨晚不就是去拿他四斤虾吗?那龙虾店的孙子平时还总拖着去吃的,再说这绝对又不是第一次,平时去吃时哪次不是管够,何只四斤呢,还又是烟又是酒的,没见那孙子这般翻脸无情的,何况还说了是这孙子要吃,怎么也不应该不给王队长面子的啊!这里面藏有猫腻。这小子想到这肠子都悔青了,感觉到被人玩仙人跳了,白白的送去给人宰了。后悔也来不及了,只怪自乙平时太得意忘形了,才招来这般冤枉之灾。来不及了,忍着吧。眼角落下了久违的泪花,却一直伤到了内心的最深的地方,痛彻心扉。
队员们都失魂落魄的走出了这间屋子,都各自散去,今天这个夜那肯定是个难眠之夜,就让已经升起的明亮陪伴着他们,让那皎洁的月光洗涤他们内心深处的污垢吧!让他们重新做回做特保队员前的那般的勤劳淳朴吧!让月亮给他们光明,给他一个相信明天会更好的理由吧!让他们有在困难面前重新站起来的勇气和信心!江叶想着心事,路过龙虾店门口,里面洋浴出胜利者般的喜悦,时不时传出难于掩饰的诡秘的笑声:有哈哈哈哈地狂笑,有嘻嘻嘻嘻的偷笑,肯定还有笑而不笑的,碰杯声此起彼浮,喧哗声随风扬去了很远很远……惊得月亮皱了皱眉头,索性躲进了黑云的后面去了,不愿再看见这无节制地喧哗,把蒙蒙胧胧的夜留给了大地。江叶有些怨恨月亮,你收起明亮的光,把大地变得阴暗,这不正给那些苟且行事的人们于更多的方便吗?让他们在暗无光亮的时候进行他们等待已久地勾当吗?他们该怎样,当然仍然会继续,江叶是无能阻止的了,索性不去想也不去看,一阵风似的向家跑去。
晚饭后,老队员汪哥发来短信问他路过时看到什么没有,因为谁也不会注意江叶的,就是江叶站在他们门口听,也没有人会去理会江叶的。可江叶又该怎样回信呢?该实言相告,还是该隐瞒实况呢?江叶没了主意,躺在床上满心忐忑,弄得翻来复去怎么也睡不着。窗外的月亮逃脱了黑云,露出它那洁白的亮光,将大地每一个黑暗的角落都照得亮如白昼,仿佛是不想给那些想在黑夜里行苟且之事的人有可乘之机,它越发的亮,升得越发的高,天地间只有明亮没有了黑暗,窗外传来虫儿们窸窸窣窣的叫声,现在的江叶的耳朵里听到是极美妙的旋律,仿佛是大自然的交响乐,传送着大自然安宁寂静地幸福,微微的风从窗户外面轻轻地吹了进来,如丝般拂摸着江叶的脸庞,那股的清凉恰意,倾入了江叶的心脾,他迷迷糊糊的享受着,是那般甜美,那般的让人沉醉,被月亮洁白无瑕的光包裹里,他睡着了,熟睡了,满脸的幸福,嘴角还露着微微的笑,他的呼吸是均匀的,窗外的夜是明净的,大自然是醉美的……
江叶睡得很晚才醒来,走到窗边深深吸着新鲜的空气,回了回神,眉头一皱,收拾起昨晚幸福的心绪,想起了昨天老队员汪哥他们的那些破事儿,让人焦心,也不知道如何了,龙虾店的老板有没有看在王队长的面子上有了些退让。江叶的心没了那般甜美的陶醉,安宁,甚至有些烦燥,他随便收拾了一下,没吃早点就出门了。也没心事关心路边的风景,径直来到了特保队员们聚集地屋子。那些参与了龙虾店事儿的队员们一个个哭丧着脸在那儿干站着,特保王队长不见了,没遇事的队员也没看见。江叶忐忑地小声的问老队员:"汪哥,怎样了?""他娘的,有面子个鬼啊!比在派出所里说的要得都多啊!十五万啊!真个不让我们活啊!他娘的故意说想吃龙虾,叫我这是往套里钻啊!""汪哥、汪哥,小声点,没有证据可不要说啊!"旁边的队员赶紧走到外面看了看,走回来劝止了,"弄得他再设计整我们可更糟糕了。""怕什么,反正我没钱,十五万啊,反正得坐牢去,让他娘的算计,落个空。""汪哥,你……你不如找城管队长去,把这事给他说说,或许城管队长会帮你去调节调节"江叶一边说,一边心里想着,如果真是特保王队长下的套的话,没准城管队长还真能解了这个套。因为他看到过城管队长藏在屋外偷看到特保王队长把街道给他们特保队员的慰问金送给了街道主任时,听到特保队长惦记上了他的城管队长的位置,街道办已经派人来找过他了,要不是城管总队给顶了回去保住了他城管队长的位置,恐怕早就被特保王队长给取代了。龙虾店老板不可能不给城管队长面子的。有了这些江叶相信这事一定会有回旋的余地的。更何况这些应该在城管队不是什么密秘,但凡是人呆在这个地方,这些都早就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了。
汪哥听了江叶的话恢复了平静,凝着眉头想了想,径直找城管队长去了!
城管队长办事真得很神速,下午就有了回音,龙虾店老板终于同意四万五就把这个事给了了,派出所也打来电话,叫汪队员他们去解决这个事情。城管队长来告诉他们的时候,很是高兴,手里还拿着几张材料,从眼神里看得出来,那是从心底里的开心。汪队员赶紧塞上一条大中华,城管队长推却了少许,最终还是愉快地收下了,说:"兄弟我只能帮这么多了,你们也确实很鲁茫,打掉了人家的摊子不说,还拿刀划伤了人家的手,这事可是可大可小的,大到送你们去蹲几年牢房也是不为过,花几万块钱买个教训吧,赶紧去把这个事给解决了,回来正常上班。这事是怎么回事,究竟是谁在搞你们,谁想要你们的钱,自己用脑子去想想吧!不要被人家卖了还在给人家数钱。"说完,抖了抖手中那几页材料,准备回办公室去。汪队员赶紧迎上去一步,双手握紧城管队长的手,感激涕零地说:"是的是的,这次您可救了大家了,十几万我们就是卖裤子也拿不出哦!患难中见真情,您的大恩兄弟们都记在心上了,以后只要您开口,兄弟们一定给您效犬马之劳,万死不辞。您不知道啊,这事因我们王队长而起啊,您看这时还是您帮咱兄弟啊!他倒没影儿了。""你们太实在了,被人卖了,还不知道是被谁给卖了,"城管队长左右看了看,压低了声音说:"十五万,人家可没这么狠,为几斤龙虾闹事,人家可没这个闲工夫,打你的那几个人知道谁安排的吗?就是他给安排的。算准了你们肯定会闹出事来的,他就不凭空挣了十来万吗?真傻,以后聪明点。看看这个,他娘的这次他跑不掉了。"说完抖了抖手中的那几页纸,走了,传回来的是咯咚咯咚脚步声中愉快地歌声。
通过这几天,大家谁心里不知道会是这么回事呢,只不过不知道会如此的狠!真的不想让人活啊!汪哥他们几个合计了会儿,决定再不能迷信,一定要把他娘的队长位置给拉下来。决定由汪哥打电话给BB保安公司总部,将最近发生的情况如实地报告给了总部,还揭发了特保王队长虚报人员数,以试用期为理由苛扣队员工资等等事情报告给了总部,江叶这才明白这几天是在给这个王队长挣钱呢!总部回应他们反映的情况已经由城管队长送达,并严厉的批评了他们的不应该,命令他们以后要按公司规章制度办事,不要逾越他们和街道办签订回同的权限,认真完成街道办安排的任务,不能有下一次,否则后果自负。
总部的办事效果是很显著,当他们从派出所回来的时候,特保队长已经收拾好了东西从里屋出来,头扭向另一边,谁也没看就走了。不过走的脚步声是咀丧的,拖得显得有些沉重。没有了往日的盛气凌人,不可一世,阴险刁钻。离开了这个舞台,他什么都不是!他慢慢地越走越远,渐渐地消逝在队员们的视线里。没有送别,没有依依不舍,把大家对他的厌恨也一起带走了。大家并没有感觉到喜悦,心中无不茫然。
夜深了,月亮依旧洁白的照耀着大地,照不到的阴暗处虫子依然窸窸窣窣地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