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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訾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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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午随想
我幼小的心灵,曾注满你全部的
形象,还有风骨。
在婵娟先于你死时,没有人在乎你的
阵痛。就像你先于你的信仰死时,
没有人在乎你的祖国的阵痛。
忠贞的灵,从来不肯给苟且偷生的
肉让路。汨罗江,用它载满着一江的
怜悯,一次又一次倾诉着楚国这位
英雄儿子的故事。
穿越千年,我听到河泊潭旁
《怀沙》的悲鸣,那气促情迫的
旋律,依然回荡在被流放了
两千多年的汨罗江水中。
每一句音起韵落的时候,都有
携裹着雷声的一道电光,划破
郢都沦陷时楚国人民那一张张
挂满了涕泪的脸。
当一江之水毫无拒绝之力,用满满的
羞愧接纳了你全部身躯时,“家有
烈子不败家,君有烈臣不亡国”——
这亘古至今的箴言,成为
那个褥疮遍生的朝堂上所有
佞臣嘲笑的谬论。
就像他们嘲笑你高尚的死亡一样。
奸佞当道的朝堂,注定要由许多
含恨的白骨去铺垫,包括你,
还有你那饮鸩而亡的可怜的
学生——婵娟。
当你高扬着你那始终都保持
向上姿态的头颅决绝投江时,
那赴死的荣光,由感慨万千的一句
“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进行了
标致的阐释。
世世代代的炎黄子孙,都知道
有一条不枯的江,叫汨罗江,
都知道有一个不死的人,叫屈原。
我的目光穿越万水千山,抵达
远方的汨罗江上时,一条鱼儿
纵身跃出了江面。
我以为它想给你朗读《天问》,
它旋即又钻进了江心。
我想代替婵娟把《橘颂》对着
江中的你再来一回生死朗读,
又担心那条鱼儿噬咬你高贵的
躯体。—想到这里,竟如刺在喉般
吐不出一个字。
人的心,不由得一阵阵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