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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玉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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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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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雪落在城的远方


作者:傅玉善

下雪啦,终于下雪啦!2020冬终是不负众望,在12月第二个星期天傍晚,开始了雪儿的告白。这是近年来最奢侈的冬季,也是大冶近年来冬季最早的一场雪。雪,使我每天悬着的那颗茫然的心终于着陆,在雪花飞舞的冬夜可踏踏实实做自己的梦了。我是爱做梦的人,朋友一直笑话我,多大年纪了,还如此的可爱。可爱的人难道不好呀,最起码他有一颗纯洁的心。这梦是我一年来最为快活的,全是关于雪的琐事,不是过往的,都是新近的,新的无法形容的......梦境里那没心没肺的雪将春天、夏天、秋天深深掩埋。时间也不再有慨念,雪踏着新年门槛似乎非到即到,红灯笼也照破了无垠的夜空,照亮了无边的雪野。整个大冶城,不,整个乾坤都笼罩在雪的喜悦里,窗里也是,窗外更是,就连温暖如春的被褥都是冰雕玉琢的。诶,那该死的爱死人雪哟!

早早醒来的星期八,在大冶城却寻不着雪的影子。是城市没有安享初雪的福分,还是上苍取消了城市安享初雪的资格?心中那点窃喜荡然消逝,或多或少怪罪昨日的天气预报来,不是说有中雪的?而那中雪呢?是气象部门弄虚作假,还是天公懒得给力?要么是多年不下雪,该照抄的“作业”也生疏了吧!尽管那雪在大冶城下得没模没样,如果抬头看那远山,已是银装素裹。尤其是龙角山之颠的雪却让人甚是感动。那雪,能唤起心底美好,了却了冬的心愿,不枉人们对冬孜孜不倦的期许。

追雪的渴望一直是在心中准备着,没有半点自作多情的成分,都是最纯最真最美最好的。这样的准备何止我一人?一大早,朋友老萧打来电话,“老傅,还在被子里冬眠?”“我属龙的,不是冬眠的蛇。你才是冬眠的狗熊呢。”“是英雄好不好,快准备准备,去你老家龙角山追雪。”我们如秋天那枚投怀送抱的叶子,寻找着冬的住所,踏上了追雪的征程。

从城市向着大山出发,事先就把内心腾空归零,保持一席郁空旷辽远的原生态空间。魂早被莽莽雪域牵绊,飘飞的心已是先期抵达。

停留的第一站是石家堍水库大坝。坝上没有雪,凛凛的朔风迎面削着耳光。可四周山头都被白雪碾压着,盛气凌人。库里那一汪水,恰似活泛着的心儿,涟漪阵阵。这是冬的脉搏,支撑着大地的心跳。在水库的一隅,有一座古老的牌坊,一半吃在水中。它干涩蹲守在那里,述说一位贞洁女性的传奇。曾经的水纹镌刻在水垢层层的牌坊石壁上,静听着潮起潮落的涛声,见证着匆匆岁月的沧桑。几百年了,它依然屹立于水的中央,是在等昨日痴心的约定?还是在等雪后纯洁的梦想?

车沿着山路摇晃,沿途就能看到雪还有雪下裸露的点点绿色。汽车作了最大的努力才到了龙角天路第一拐,前路和山山岭岭被冰雪封得严实,车再不敢前行。老萧与司机打趣,“又是少了那杯马蹄酒(老萧一直称茅台酒为马蹄酒),飞机也能玩出花样的你今天又输在酒上。”我说,“老萧呀,你就只知道把一切浸泡在酒中,你的一生是否被酒绑架了?”在嬉笑中大家下得车,步入粉饰一新的雪乡里。雪,瓷白瓷白,很软很软,脚踩上去有失重飞行的错觉,在雪地上的行动总是会慢半拍的,似慢镜头下轻舞的特写。在雪的温柔里,那山不是往日那寂寥的山,那路也不再是那崎岖的路,那山庄也不再是落魄的山庄。初雪,给予了她全部灵性和生动,这就是我大雪里的故园。现如今,失语的村庄愈来愈多,在城市和农村搏杀的战场上,许多村庄已经列入阵亡名单。可我的故乡永远不会。因为,龙角山傅家沟即将打造成4A级景区。还因为,每个冬天里,那白雪公主总会一如既往地下嫁给故乡,这是多么幸运多么难得的际遇呀。我为故乡感到莫大的欣慰。

我们踏着雪沿天路十八拐而上,一边尽兴玩雪,一边尽情欢歌。沿途陪着我们同行的还有那扑棱扑棱戏雪的雀儿,它们从这丛雪飞入那丛雪,挥洒起一阵阵雪雾。它们不是燕子,燕子已经迁徙,如抛弃村庄聚居城市的人们一样,离冬离雪渐远了。它们是麻雀,是山村的定居者,幸福的土著居民。我又是它们之中的哪一只?我害怕自问。这个追逐利益的年代,这个不再靠耕种致富的年代,找个背井离乡的借口还不容易?可我没勇气作答。

拐角处的山涧里伴有淙淙流泉。它们有时隐于雪林,有时碎落于沟壑,但每一滴是清的,是纯的,是暖的。它们所到之处,雾气袅袅,那是燃烧过的雪流入动脉的暖流呀。路旁高高的石崖上,挂满冰凌,连城冰瀑,很是瑰丽壮观。刀郎《2002年的第一场雪》的KTV画面在脑海又一次被翻开。有个朋友取下一根冰凌,以此当枪,对准老萧嗷叫,“缴枪不杀,啪,啪啪......”子弹出膛,老萧应声倒在雪地上。这孩提的游戏,在不甘老去的今日重演。是这雪,使我们保持着一颗永不不枯萎的童心,温暖了当下的生活。

岭上傲岸的乔木,枝梢依是伸展不阿,虽然披上了毛茸茸的外衣,但不改张扬的气质。它矗立在木讷的石缝间,傲雪迎风,铁骨铮铮。可那坚硬冰冷外表内,隐藏着一颗接纳光明的生机盎然的内核。坡坡里那一丛丛的翠竹,身着银装,千篇一律低下虔诚的头颅。咋看上去,宛如千万舞狮,浩浩荡荡奔腾远去。去远方,去远方一定又是一段浪漫的行程。

几公里的十八拐就在不知不觉的嬉闹中到了终点。景区里的观云亭和观景台上已是拥挤不堪,登山步道上也是人头攒动。我们不是迟到者,身后还有长长的观雪队伍,所有人都不会迟到,雪会在龙角山等待所有牵挂她的人儿。挤上观云亭,放眼四望,茫茫雪地踩在脚下,苍苍云天戴在头上。山山岭岭在雪的护佑下分外妖娆,我第一时间联想到的是伟人毛泽东的沁园春.雪》,那气吞山河“欲与天公试比高”的气概。

站在观景台上四望,是莽莽群山,被雪冰封的世界。那景观,那故事,那传说,汇成文明的精髓,在茫茫雪原中向每一个爱雪的人尽情敞开。那举着双鳌正在鏖战的螃蟹;那急匆匆溜下山的昂头吐信的蟒蛇;那悬崖处回首的烈烈战马;那峭壁悬崖间直插云天的龙角;那雪峰间逶迤起舞的龙脊......可今天,它们都软下来了,丢失了野性,臣服予雪的强悍。龙角古刹的晨钟暮鼓,是那么悠远,那么绵长,这是召唤朝圣者善意的心声;那住着神仙的祖师塔,是那么庄严,那么肃穆,代表菩萨转世仁慈的化身......雪中的龙角山,更添了几分凝重而神秘......

太平垴是龙角山的制高点,空旷开阔。那空地里的雪似乎更厚,因为没有草木,平铺着如一张无瑕的地毯。我们这群老家伙就在上面扑着雪人,给2020冬的初雪留个印记。老石刚扑个“大”字,诙谐的老萧就在右上角踩上一个大点,成了“犬”字,“发财了,猪来穷,犬来富,今日老石请客。”老萧扑了个“十”字,老石说“老萧还想十全十美?那一竖歪到天边了,玷污了文字。”几步跨上去在底下踩上长长的一横,成了个“土”字,“还想十全十美,一个地地道道的土八路。”“兄弟手下留情了,没入土就好。”“没玩够呢,想入土为安没门。”我和老马都是扑个“大”字,我在老马的“大”字头上加了一横,成了“天”字,“此刻我们在大冶的屋脊,这是天上人间的旅行。”老马在我的“大”字左下角踩了一个点,成了太字,“今天太精彩了,老傅的太字作这次行程精彩的总结。”登山者看着我们几个老家伙如此诙谐洒脱都伸出了大拇指。

回首俯瞰来时的十八拐天路,恰是一条迎风起舞的洁白哈达,挥洒而飘逸。这漫漫天路,从高山之巅铺泻而下,起点在皑皑白雪的故乡,却不知道终点要抵达何方?这漫漫人生路上,相知的世界很小,所以彼此就轻易相遇了,但是那遥望的世界呢?却如此之大,我们会在哪个十字路口错过?一只雄鹰打着呼哨,从头顶呼啸而过,身影矫健,穿越长空,消失在无边无垠的雪原里。选择了天空,所以具备翱翔的翅膀。它的快乐就是征服,它的决心就是笑傲江湖。

多少颗露珠才能雕成一瓣雪,又需要多少颗水晶才能铺就浩荡的雪乡?那水从无色到有色,从液态到固态,经历了怎样的炼狱,才造就烂漫的银花呀。那被银子渡过的雪地,凝固着大地的萧然,滋润着万物金子般的灵魂,寂寞的大地能不豁然朗朗?那匆匆的时间,那芸芸的生命,那飘飞的思绪,那一切的一切都在雪乡的熔炉里成为甜蜜的记忆!

2020冬之初雪呀,回答在远山的雪乡里,与城划了一道清晰的界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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