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军平:胡桥听雪
听雪是一门艺术,听雪更是一种境界和情怀。
又到了山舞银蛇原驰蜡象的季节,陕北的雪为千沟万壑披上了一层银装,这银装素裹蔚为壮观,如此美景却不易见到,因为下雪后农村山路比蜀道还难行,雪后逃离城市中的水泥森林,进入陕北的千沟万壑,你就可以领略雪后的大美陕北。
雪后用不了多久城里的雪就会消融殆尽,特别是城区的道路上几乎不见雪迹,只能看见远山还有一丝残雪,周末驱车前往武家庄郭家峁,这个小村是距离胡桥沟最近的一个小山村,不知是这里雪大还是气温低,这里的雪还懒洋洋的躺在谷场、草垛、崖畔晒着太阳。
由于诸多原因这个村庄和其他村庄一样安静,入冬后农村的室外寒冷如窖,走进温暖的窑洞坐在炕上和大家一起拉家常,得空一个人在村里走走,特意走在乡村的小路上,轻轻的踩在未经打扰的雪地上,也是一种享受。
听雪,最好是一个人听,两个都嫌多了,只要一个人,安静下来,雪安静的拥抱着大地,你的心里只有雪,四周只有双脚踩在雪上发出的咯吱声,这一刻连天地都成了陪衬,此刻站在黄土高原,内心发出无声的呐喊,这种大陕北特有的天地清明的空寂,是祖国大江南北山河岁月里最美丽的刹那,这一刻,一个人,与天地对话,乐享古人张岱《湖心亭看雪》的意境,看西湖之上,一叶孤舟,在风烟俱净的湖中,听那雪扑簌簌地下,他听雪,雪也在听他,正所谓:“听雪楼中听雪落,彼岸花开彼岸零,是花零,是人怜。”
离开亲戚家,隔壁有座“牌楼院”,听说是个武举人的宅院,以前规划修复式窑洞四合院,因故修了一半停工了,现在保留较好的是三孔窑洞,和残存的大门,大门非常气派,从门当户对就能看出来,因为门当是中国传统建筑门口的相对而放置呈扁形的一对石墩或石鼓,因为鼓声宏阔威严、厉如雷霆,人们以为其能避鬼推崇,户对与门当相对,为门楣上突出之柱形木雕(砖雕),上面大多刻有以瑞兽珍禽为主题的图案,因一般成双数出现,故名“户对”,旁边的院子应该是个农家院,大门是窑洞式农家大门,院墙上的拴牛石静静的嵌在墙里。
顺着村道一路走到山顶的打谷场,这是村里仅剩的几个打谷场中地势最高的一个,平展展的打谷场上,秋收打谷结束垛起的秸秆静静的守卫者整个打谷场,距离上次下雪已经好多时日,但是整个打谷场还铺着一层雪,踩上去咯吱咯吱响,在寂静的山村有这雪声,人的心,可以飘起来,飘在墓虎湾、盐奶河、悬空寺。
在大陕北很难见到“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走着走着你就会遇见一群惊起的麻雀或者石鸡,运气好的话还能遇见一只漂亮的野鸡展翅急飞,如若深居山中,每当瑞雪初霁,站在虎头山上向狐桥沟眺望,墓虎湾银装素裹,溪水旁一颗颗老枣树傲雪挺立,胡桥寺无遮无拦,在阳光下冰雪消融,露出了斑驳的戏台,而戏台下的小径还在皑皑白雪的覆盖下,似隐似现,伫立虎头山,放眼四望,远山近水,尽收眼底。
返回途中,路边的酸枣红彤彤,映在雪里真是绝配,顺手抓了几个大酸枣返回村中,回望一串串脚印,还静静的留在冬雪之上。
偶然离开喧闹的都市,忽然归于寂寂,来胡桥听雪,就是听心,听自己和自己的心灵对话,大美陕北,万物可爱,人间值得,未来可期。
作者系府谷县作家协会会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