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州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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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递公司打电话，说快递送到了楼下，让下楼去取，因为东西比较多，我叫上儿子陪我一起去。就在转身关上大门的那一刻，儿子突然神秘地拽着我的胳膊，低声地说：“妈妈，给你说件事。”我的心咯噔一下，不由得紧张起来。“嗯，你说。”“我的身体长毛了……”。那一瞬间，我的内心兵荒马乱，猝不及防，但我还是强装镇定：“哦，这是正常的。”一边安抚着他，一边赶忙给老公发信息，询问着该怎么回应孩子的困惑。
青春期，这个不速之客，它来得太突然了。坦白地说，对于男生青春期的种种常识，我是缺失的。在我青春期的时候，我在老家的县城里读初中，那个年代，在那个相对保守和闭塞的小县城，生理卫生课都是男女分开上的，所以我压根不知道男生在青春期需要注意什么，也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引导孩子。我想，对儿子来说，大概也是慌乱的吧，毕竟让他陪我取快递只是偶发事件，他却在这个小小的偶发事件里向我吐露了他隐藏最深的秘密，可见这段日子他也一直在为此慌张和彷徨。
虽然完全没有做好准备，但儿子的青春期还是势不可挡地来了。细细回想，其实一切都有迹可循，只是我太大意了。年少的轻狂，自以为是，自我为中心，在他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以前那个处处依赖我，对我百般信赖的乖小孩不见了，现在站在我面前的这个孩子，个头快和我一样高了，唇边隐隐有黑色的胡茬呼之欲出，他有思想，有主见，不再乖乖听从大人的安排。你训斥他几句，他还会顶嘴，有时候他的反驳让你无话可说。“我不”“不要”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尤其是学习上，他感兴趣的书，哪怕夜里不睡觉也要一直看，任凭你一遍一遍地催促，他充耳不闻理也不理。可课本中该背诵的部分，哪怕你打他骂他，他一个字也不愿背。有时候搞得我真是身心疲惫却又无可奈何。
以前接他放学的时候，他老远看见我就跑过来，拉着我的手，叽叽喳喳说个没完，聊学校的趣事，聊同学的糗事。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不再愿意拉我的手，即使我主动去拉他，他也会假装不认识，躲得老远，然后丢给我一句：“同学看着呢！”我会因此很伤心，回家跟老公吐槽，老公戏谑地问儿子：“你是不是嫌你妈太丑给你丢脸？”儿子很冷酷地摇摇头，再没有任何解释。
过年时，长辈们给的压岁钱，儿子想自己保管，被我拒绝了。我告诉他：“你还小，还是个孩子，还不懂得理财。妈妈帮你存起来，等你长大了再还给你。”儿子虽很不情愿，但也没多说什么。后来，有一次儿子有一颗牙长歪了，需要去医院拔牙，他有些紧张，怕进医院，怕疼，被老公笑话了一番：“你都这么大了，又不是小孩子，还怕进医院，真是胆小鬼。”这下儿子不愿意了：“你们大人怎么回事，一会儿说我还是小屁孩，啥也不懂，一会儿又说我这么大了，不是小孩子了，到底有没有原则？”
有段时间，儿子每天放学回来都会拿着零食，有时候是一块巧克力，有时候是几颗糖或者一袋辣条。我会问他从哪里来的，因为我并没有给他任何的零花钱。女儿偷偷告诉我：“是哥哥班里的女同学给他的，那个姐姐天天给哥哥拿好吃的，哥哥还会跟我分享。”女儿的话让我脑袋嗡嗡的，现在的孩子都比较早熟，莫不是……早恋吧？我一方面希望儿子能跟同学们友好相处，另一方面又担心出现早恋现象影响学习。对此，老公倒是颇为淡定，不但不担心，反而责怪我“小人之心”，还告诉我不要瞎猜疑，孩子的世界是单纯而美好的，不要用大人的眼光去看待孩子的世界。
儿子喜欢阅读课外书，尤其是关于历史、科学和科幻方面。他常常问我一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让我处于无颜又尴尬的境地。对于他现在所学的文化知识，坦白说有一部分知识我已经力不从心了，儿子也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我：“哎呀，妈妈，你不是大学生么，怎么连这些都不会。你的大学毕业证怕是充话费送的吧？”
如此种种，让我充满了挫败感。想要说教他，又无法在孩子面前树立威信。初为人母，从无措到坦然，我一直在努力学习如何做一个好妈妈，这其中的滋味只有自己知道。无数个夜里辗转反侧，焦虑，烦躁，学会自愈，学会自我救赎。有时候我也会用最恶毒的语言去训斥他，虽然知道语言暴力会谋杀孩子的尊严和人生，但每当生气的时候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身为父母的你们，也会和我有着一样的困惑吗？
在父母的眼里，孩子的事无小事。培养孩子绝非一朝一夕，更不是心血来潮，而是一个持之以恒，不断付出精力和心力的过程，这份责任，身为父母的我们责无旁贷。听说十几岁的孩子，惹不起的王。遭遇孩子的青春期，父母不成疯便成魔，青春期孩子的荷尔蒙实在是太旺盛了。反观自己，从小寄人篱下，规规矩矩，风平浪静，似乎从来没有叛逆过，这样的人生看似足够淡然，却好像不够完整。
儿子的青春期才刚刚开始，希望它不是狂风暴雨，希望它渐变温柔。
作者简介：胡敏，文学爱好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