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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州文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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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4/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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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淼:又见故乡杏花开

又见故乡杏花开

 

我的故乡在陕北黄土高原上。

一直以来,以粗犷、浑厚为主色调的黄土地留给人们的印象总是苍凉和贫瘠,但是对于成长在这里的我来说,心里却有别样的感觉。于我而言,黄土高原略显单调的底色更能衬托出一年四季的五彩缤纷。

当春风一遍遍唤醒沉睡的土地的时候,故乡的崖崖畔畔上、沟沟坎坎里,野草便争先恐后地冲破泥土的羁绊,在旧草未腐的缝隙中吹响春天的号角。杨柳冒出鹅黄的细芽,喜鹊在枝头欢叫,到处传递着春天的讯息。新的生命因此而涌动,希望与企盼也开始充满着黄土高原的每一个角落。

几场春雨过后,大片杏花便次第开放,故乡的黄土地轻快地褪去冬日的素装,山野也渐次热闹了起来,白、红、粉相间的花朵点缀着缓缓复苏的大山,莺歌燕语,粉妆裹枝,花香遍野。这时候,人们也开始了新一年的劳作,田地里上年农作物的秸秆被清理得干干净净,菜畦被修整得整齐划一,春风掠过的空气里带着新生植物的味道,似乎一切事物都在舒展着、热烈着、前进着。

“红杏枝头著春风,十里烟村一色红”。杏花盛开的季节,是故乡最迷人的时候。由于陕北的气候环境非常适合杏子生长,所以几乎家家户户都有杏树,只要是有人家的地方,都会泛出一片粉白或者绯红。在院落密集、村庄相连的地方, 杏花把村庄农舍装扮得十分俏丽,呈现出春天的欣欣向荣。

故乡的杏花开得热烈。无论老树还是新枝,几日前还是娇小结实的花骨朵儿,一夜春雨过后,花瓣便全然盛开,随风舞动,无需绿叶相伴,不用山水衬托,一树树浓密的花枝便可演绎怒放的生命。故乡的杏花浓而不繁,犹如画师的笔,在深褐色的躯干上挥洒写意,一团团、一簇簇,或浓或淡,或大或小,每一朵都灵性尽显,闪闪夺目。置身其中,缕缕清香,忽明忽暗的花影,使人觉得仿佛来到了仙境。

记忆中风和日丽的春天里,母亲在农闲时便端出针线篮子,坐在杏花飘香的院子里做针线。成群的蜜蜂绕着浓稠的花朵哼着小曲儿采蜜,无事可干的我总爱拿着玻璃瓶蹑手蹑脚地去捕捉那些正在专心采蜜的家伙,捉到三四只就拧上瓶盖,饶有兴致地观察它们在里面横冲直撞的样子,这样“折磨”一会儿再放出来。母亲看到后,几次提醒我到其它地方玩,小心被蛰到,而玩得不亦乐乎的我只把母亲的话当作耳旁风,继续重复这冒险的游戏。“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终有一天我不小心被蜜蜂蛰了手指,疼得哇哇大哭。母亲闻声赶来,来不及斥责,连忙带我回家用酒精擦拭,她边擦边轻轻地吹着红肿的手指头,酒精散发的清凉逐渐缓解了灼痛,于是我便抹干眼泪继续跑出去玩,隐约听见母亲在身后喊:再不敢捉蜜蜂了……那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样子,当时蜂蛰的刺痛和脸上的泪珠已然消失不见,只有母亲的温存和关切的神情依然历历在目。

时光无声消逝着,那被风吹落的一片片花瓣独自打着旋儿徐徐飘落。仿佛转眼之间,花开了又落了,故乡远了,母亲也老了。

如今,又到了故乡杏花盛开的时节。远远望去,千沟万壑的杏花竞相绽放,在寂寥的旷野里散发着幽幽清香。山还是那座山,只是那里的人已改变了模样。


作者简介:张淼,陕西府谷人,任职于府谷农商银行,榆林市作家协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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