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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小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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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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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下的客家童谣

听着耳畔的客家童谣,时光沿着记忆的旧址返回,那里有故乡、老屋、家人、玩伴……那些人和事,如同一根冰冷生锈的针,慢慢地缝进匆匆流逝的光年里,让人难以忘怀。

俗话说:“无客不山,无山非客”。在山间生长的客家孩子几乎每人都会几首童谣。仍记儿时,奶奶将我放在一个竹摇篮里,边摇边轻快地念道:“讴讴睡,担布袋,布袋无打结,跌落去被人捡走的……”客家童谣句式简短,常以三字句、四字句、五字句、七字句为多,韵脚多变,常用双句一韵脚,优美且顺口,我每次都很快地进入梦乡。

儿时的夏夜没有空调,晚饭过后,大人们便不约而同地拿着竹椅坐在屋外,摇着蒲扇话家常。我和玩伴正在用一首童谣来决定谁做“蒙眼细(小)鬼”,谁做“旋风细鬼”,只见每人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地上,一人用指腹点在每人的手指上,念道:“点指娘娘,水浸花娘,牛尾jijia(即刻),除减哪一只……”当尾字停在谁的手指上,那人便幸运地免做“小鬼”;而最激动人心的,便是只剩两个人要分出“蒙眼细鬼”和“旋风细鬼”时,我们扯着嗓门,大声念道:“排隆排骨,看的哪个细鬼的偷蒙目(眼)。”

当“角色”扮演分好后,其他不是“细鬼”的便手拉手围成圈,“蒙眼细鬼”在圆的中间被布蒙着眼睛,“旋风细鬼”则在众人背后负责丢红手绢。我们欢快地围着圆中心转圈,一边转一边念着:“家揽家,家到桐树下,你食茶,俺食酒,猪肝猪肉拌豆芽。”当尾音落下时,我们全部蹲下来,“蒙眼细鬼”开始猜手绢在谁背后,如果猜对,则换被猜对的小孩蒙眼,如果猜错,游戏重来。

有时几场下来,“蒙眼小鬼”都猜不出手绢在谁的背后,于是便带着三分不服七分委屈准备哭时,其他小伙伴们就会想尽办法去逗乐“蒙眼细鬼”,当“蒙眼细鬼”控制不住笑起来时,我们就会说:“又爱笑,又爱叫,屙堆屎的担担吊……”

夜空繁星闪烁,孩童的欢笑声随着稻禾在微风中连绵起伏,灵动翩然的萤火虫宛若散落的星子照亮一方绿意,让这个夏夜更加明媚生动。

当我们玩累的时候,便乖乖地回到各自的大人身边,耳熟能详地听他们讲“老虎外婆”的故事。那时,我喜欢躺在奶奶的怀里,听她低声吟唱:“火焰虫(萤火虫),蝍蝍虫,翻转屁股吊灯笼。火焰虫,蝍蝍虫,半夜下来吊灯笼。”我很快就学会了这首朗朗上口的童谣,奶奶见我兴致盎然,望着天上的月亮,又吟唱一首:“月光光,照四方,拗牛眼,荔枝香,食腊蔗,透心凉……”

夜如单色水墨画,月光一点点斜落,枕着十里稻花香,和着虫鸣蛙叫,我跌落时光的温柔乡里。

每首客家童谣都有它深刻的含义,它在无形中唤起“同是客家人”的记忆和共鸣;客家童谣传达一种乡音乡情,无论在何处听到客家歌谣,我都会倍感亲切。正如《礼记•本论》记载:“童谣乃有声母乳,其入人也深,其化人也深。”客家童谣在潜移默化中影响着一代又一代人的成长,是亿万客家人刻骨铭心的记忆,是游子思念家乡的“月光曲”,是中华千年古韵乡音的回响。

如今闭眼遐想,用稚音轻声吟唱的童谣仍熟记于心,哪怕岁月在墙上剥落,哪怕岁月的风穿堂而过,都无法将弥足珍贵的童谣泯没。

《月光下的客家童谣》,首发于《湛江日报》2023年10月1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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