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飞舞的……

清明过后，学校里是一阵一阵的“鹅毛大雪”。

想起读大学时，一到这个时节，学校的各处柳絮就一团一团追逐成球。那时刚好在上中国戏剧课，老师带着我们赏析《窦娥冤》，窦娥在临刑前发了三桩誓愿：血飞白练、六月飞雪、亢旱三年。那时，我们望着教室窗外的柳絮问老师“这又发生了什么冤案嘛？”

回绍兴后，由于家周围种的柳树不多，所以很少见到柳絮。如今工作了，发现树人小学沿河处种了两排柳树，前一周的课后服务时段，刚好带着小朋友们一起背小古文《杨柳》，“杨柳，随处可种，临水尤宜。春初发叶，旋开黄花。及春末，叶渐多。花中结实，细而黑。蕊落，有絮绽出，质轻如棉，色白如雪，随风飞舞，散于各处。”上课时，小朋友们讨论的极其欢快，有的发现有水的地方真的有柳树，有的则抱怨没有见过杨柳的黄花，还有的着急跟同学们分享柳絮的样子，像棉花，像雪花，还说以前有个很厉害的才女，看到了飘飞的雪花，打了个比方“未若柳絮因风起”。最后小朋友们一脸期待地问我，赵老师柳絮什么时候来呀？我想了想，指了指文中的三个字“及春末”，告诉孩子们再等等，等天暖了，就会下“雪”了。

终于，在盼望中，柳絮来了。小朋友们看到柳絮，多少有点儿兴奋，倘若一起风，他们的脖子都伸得老长，巴不得去教室外头迎着风跑一跑，跟着柳絮在风里转圈圈，跳个舞。若是柳絮往教室里面飘进零星半点，那便是他们的节日，任凭老师喋喋不休的声音往耳朵里灌，竟能屏息凝神等待这柳絮乘风到他周围，再伸出手轻轻地将它拢进手掌，片刻拥有后，又小心翼翼地摊开掌心，目光伴随着柳絮随风而去。不知为什么，小朋友在课堂上的着片刻走神，居然让我觉得有些许美好，这飞扬自由的柳絮，就是他们的向往。

柳絮一来，最有意思的应该就是下课了。一群孩子在教学楼广场，伸出手指随着风一上一下，那柳絮竟然像是听懂了孩子们的话，跟着手指的节奏一起一落开始有了魔法。一个男孩子盘腿坐在廊柱下，双手拖着腮，凝神看着半空飞旋的柳絮，另一个孩子从别处捧了一团柳絮，偷偷地将柳絮落在男孩子头上，那毛绒绒白花花的柳絮，让男孩子一不留神竟白了头，男孩子晃了晃头，身上又披一层纯白的光华。也有孩子将柳絮一团一团地收集起来，小心翼翼地塞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他说想要把这些柳絮收集起来，带回家放到一个盒子里，给它们安个家，等明年有新的柳絮了，让柳絮爸爸和柳絮儿子见个面。还有的女孩子追一团柳絮，轻轻捧在手里，闭着眼睛对柳絮许愿，睁开眼再将柳絮吹散，期待那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花，像蒲公英似的将她们的梦想带向远方。

大风吹来了，柳絮随风飘荡，一张张清白脸庞，一缕缕清澈目光，柳絮的故事好像可以一直讲，一直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