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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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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1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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蹦崖皮

那一次坐火车,列车行驶在中原大省的地界,站在车厢里正迷迷糊糊做不倒翁,一睁眼就看到了车窗外面,白茫茫的天地在往后倒,那白色的气体在流转,那是雾,穿梭在天地之间,穿梭在正驶过的麦田之间。

车窗离麦田很近,麦田没有尽头,尽头就是雾气,这时候我觉得像仙气,尤其是在这样的清晨,我马上就清醒了。呆呆的望着这难得的景象,无垠的麦子被雾气侵袭,包围在其中,仿佛融为一体,麦子就该是这样的颜色,至少在此刻,它们毫无违和,流动的气体给麦子带来活力,它们也许在开着玩笑,说着笑话,像是难得一见的朋友,叙旧家常。列车还在前进,麦子依旧没有尽头。

隐隐的出现了几个黑点,在阡陌小道上,分散在各处,早起的人在查看自家的庄稼,雾气在流动,人在走动,麦田无垠接天,田地,动态,这些异乡的景物统统聚集在一块,触动了记忆的弦,筝的一声,弹回了许多年前。

那年那月那日,没有具体日子,这样的时候太多了,小的时候吧。好几个人约好,乘着风就上地了,就是去玩。去蹦崖皮。(地边就是崖皮)村里可没有无垠的连成一片的土地,都是一阶一阶的,梯田。平原有辽阔,梯田有乐趣。

很简单的游戏,简单到一句话就能说完,就是走到地边跳下去。但可不是跳下去一次,是一直往下跳,直到不能跳了为止,再返上来再跳一回,甚至很多回。每一块崖皮的高度不一样,有高有矮,跳下去的感觉也就不一样,低了自然不在话下,高了就可能直接崴了脚,也可能跳在石头上咯着脚,一挪然后再崴了脚。

通常都是跑着冲刺的,就像刘翔跨栏,它是跃起跨栏,落地冲刺跃起,我们是跃起坠落,落地冲刺跃起。有些很高的地,也不敢直接跳,会顺着地边往下爬,攀爬在石墙上,手扣着石缝,

脚蹬着石块,到了差不多高度,觉得不会受伤,往下跳,要在空中转身,背向石墙朝前跳。很多块地皮一级一级向下排列,我们奔跑跳跃在这里,从地边跳下去,冲向下一块地边,衣服敞开着,拉链没拉,风吹的衣服飘在身后,到了纵身一跃的时刻,张开双臂,凭空飞翔,那短暂的腾飞,使得身心舒畅,畅游在地面与虚空之间,持续不断的冲刺,持续不断的腾空,带来了无比快乐的享受。

虽然小,我们也懂道理,不会在玉米出苗的时候去地里扑腾,大都在刚开春,草泛绿,风和煦,未下种的时候,地刚消冻,还是软软的,跳下去震得脚不是很疼,至于把地踩瓷实,就考虑不到了。

小时候打下的基础,总有一天会派上用场,说起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去偷吃苹果难免被发现,苹果能吃的时候玉米也长高了,它们的季候相近。被发现了只能跑,不然被逮住可没有好果子吃,在密密的玉米林中穿梭困难重重,而且发出的声音很大,容易被追逐的人循着声音追来,这时候就只有跳崖皮了,追的人多数时候是成年人,中年人身体也是经不起折腾的,绝不敢像我们那样纵身一跃,他跑到崖边,我们早已逃之夭夭。

想着想着就笑了出来,麦田已经驶过去,此刻窗外是车水马龙的城市,早高峰的人们在往工作的地方赶,一火车疲惫的人在摇摇晃晃,没有人理会卖早餐的姐姐。

好几年没有偷吃过苹果了,村里苹果树都快绝迹了,想偷也没地方偷了

(发表于《古陵文学》2021第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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