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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降临
新中国诞生九年之际
炎黄大地接受了我的降临
长江黄河两条粗壮的胳臂
紧紧地将我抱在怀里
仿佛赐我千年的信使
传递母亲饱受的经历
目睹祖国的历史变迁
日益的强大
我霈然自得
感激上帝之恩泽
童年
贫瘠之田地
形成我瘦小之身躯
脸色煞黄
牙齿稀疏，参差不齐，犬牙交错
走起路来歪歪咧咧
加之父母爱之如宝
在我后脑勺处留一小辫
故众多相亲送我绰号
——小老婆儿
然而童年荣幸之事
便是亲眼目睹
村旁战国时期的桑邱城
亲耳倾听
老人们讲述的那些传奇故事
故乡四处曾是宋朝的七十二兵营
前所营、中所营、后所营
山东营、王官营，太保营
……
如今宋朝官兵不见踪影
兵营已成为村庄的名称
但依然清晰的看到
杨六郎的点将台
浴血奋战的土长城
在人造的，神奇的
雄壮的墚塬上
捉迷藏，玩打仗
像野兔
像山羊
新中国初期
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原始
栖息之地
算不上名人之官邸
但也可谓几代人的精品杰作
爸爸的爸爸的足迹
记录在这家宅小院
诸多家居、生活用具、劳动工具
充当着故事的目录
我的青少年
就是在这原始丛书中
浏览、咀嚼、品味、消化
奶奶里屋坐土炕
炕沿是个半竹状
棉裤蹭的锃瓦亮
双腿交叉罗盘上
身坐奶奶怀中央
木翅纺车嗡嗡响
顺便听着外屋娘
织布机子咣咣当
古韵神曲伴奏唱
灯光朦胧入梦乡
清晨醒来
爷爷兴高采烈
唤我随他去捡粪
左肩背着藤筐
左手牵着我的衣裳
右手拿着粪叉
从门口的大街
到遥远的村外
犹如一幅蜿蜒绵亘的长卷
两边是木轮雕刻的平行辙沟
中央是牲蹄扣盖的凹凸脚印
稀稀拉拉的马粪牛粪驴粪
像蚂蚁一样
排成长长的单行纵队
不足半个时辰
爷爷就收获满满的一筐畜便
早饭过后
爸爸嫉妒爷爷
也想讨好我
说用单车推我去地里干活
我激动不已
因为它是家里唯一的运输工具
而且省劲，不徒步
镐子锄头铁锹陪伴着我
还不断地随着车子的颠簸
产生节奏不一的摇滚旋律
坐在车上享乐着
皇上坐驾周游山水般的快乐
改革
爷爷奶奶
包括他们的祖父祖母
都在那种原始情形中
繁衍、生存、老去
一雷惊蛰始
微雨众卉新
1978年十一届三中全会
吹响了改革号角
对内改革
对外开放
分田到户
自负盈亏
农村土地联产承包
城市国企自主经营
教育恢复高考
村民种地之余
打工，办公厂，开商店
东风扇淑气，水木荣春暉
我也乘着时代的东风
走出了乡村
走进了城镇的名校
当上了先生
进城
父亲务实苦干
母亲睿智内参
改革之前
集体统一劳动
国家计划经济
二老就偷偷涉足小商小贩
缩衣减食
省吃俭用
剩余口粮拿去集市交易
换来仔猪圈养
记得我九岁那年
初冬的一个晚上
妈妈在院中架起柴锅
把舍不得让我们吃的花生
剥去皮，再用滚烫的沙锅炒熟
第二天爸爸假装有病
向生产队请了一天假
时逢周末
天不太冷
爸爸用自行车前梁拖着我
后座载着一袋熟花生米
一路风尘
进了京畿之府保定城
第一次进城
仰望高楼大厦
心旷神怡
市民的气宇轩昂
令我羡慕不止
实际上当时的城貌和现在相比
相差十万八千里
在一个繁华街道的路旁
爸爸支起自行车
把那袋花生米蹲在地上
袋口完全敞开
彰显花生的成色和芬芳
爸爸做生意特别精明
富有经验
灵活机动
对城管实施游击战术
让我看着自行车
千叮咛万嘱咐
不要乱动
拎着那袋花生米
从容地徘徊于热闹的人潮
边走边吆喝
“又脆又香刚出锅的花生米”
我的瞳镜无法扫描捕捉到爸爸的时候
有些彷徨、恐惧
推起自行车
踉跄地沿着爸爸去的地方
含着眼泪
四处张望
欲哭成声
蓦然我的自行车一动不动
转身一看
便是爸爸
他一手拿着空袋
一手拽着车子
向我爆发雷霆
“不让你动，丢了你怎么办”
巨变
改革对爸妈这类群体而言
似乎是量身定制的
真可谓
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
他们在村里办起了首家百货商店
起早贪黑，夜以继日，废寝忘食
很快就成了村里的万元户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村里还有更好的人家
有的办起了工厂
有的做起了商贸
有的搞建筑房产
有的建大棚养殖
大部分村民还外出打工
久有凌云志，旧貌变新颜
到处莺歌燕舞，更有潺潺流水
很快村里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家家拆旧盖新房
砖墙顶瓦玻璃窗
水泥街道光又亮
花草树木笑两旁
水电家家全联网
电器家族齐出场
电调温度洗衣裳
机器耕地种收粮
现代
如今的中国
已脱贫致富
正走向富强
青山绿水连成片
高速高铁纵横交错
我们家如同千万个家庭
村有宅基地
城有洋楼房
购物不出屋
见面不出户
汽车一两辆
手机人人享
大事讲排场
小事讲质量
养老有补赏
大病有保障
就业有职场
出门有导航
我们都住在城里
我和老伴独宅独院
宽敞明亮
儿子一家高层公寓
高雅时尚
彼此之间
二十分钟车程
晚间视频聊天
节假日外出踏青旅行
时乘高铁，时乘航空
时或自驾，时或徒步
北至哈尔滨
南到海南岛
西至青海拉萨
东到上海杭州
穿越了祖国的大江南北
游览了许多名山大川
名胜古迹，风土人情
如今的中国已面向世界
路上海上空中国际航行
畅通无阻
打算明年带着孙子
去欧洲逛逛安徒生的童话世界
看看狄更斯的雾都孤儿
然后回途绕行非洲
观赏一下
尼罗河惨案、金字塔
最后返回亚洲
参拜一下那烂陀寺
亲吻当年玄奘西天取经的圣地
今年的清明
我们没有外出旅行
儿子开着宝马
儿媳开着本田
我开着哈佛
拉着家人返回故里
祭祀耄耋之年去世的二老
向他们敬礼
他们的付出
已得到了回报
现代美好生活
已经实现了千年梦想
与此同时
向他们转述
中国正走进伟大的时代
提倡一带一路
人类命运共同体
强国为国，弱国为属
大贤强国，罔图惟旧
礼者治辨之极也，强国之本也
同世界各国一道
合作共赢
保持友好
竞技赛跑
礼仪之邦，道义永存
即便强大，永不称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