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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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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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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子当如梅

孩子,如果可以,我愿意你做一株桃花,或是杏花,于春风中尽绽芳华;我愿意你做一枝百合,平安快乐度过一生;我愿意你做一朵牡丹,众星捧月,尽享人间繁华。

但,打心底里,我愿意你做一朵梅花,风欺霜压众芳隐时,不畏惧;繁花尽放人尽羡时,不迷乱;绿叶满枝无人识时,不怨艾。

我的祖母是一朵梅花,一朵饱经风霜而傲然挺立的腊梅。祖母七岁那年,做了童养媳,做饭,洗衣,放牛,挨骂......成了祖母每天必做的工作;祖母三十七岁时,祖父病故,自此,祖母将自己活成了一朵梅花。抚幼,赡老,种地,拾柴......祖母撑起了一方即将坍塌的天空。没有吃食,祖母去别人收割干净的稻田里拾稻穗;没有菜蔬,祖母领着父亲在田间地头挖野菜;没有衣服,祖母捡拾棉花架起纺车摇出寸丝半缕织成衣物。乡人们后来谈起祖母时,都说,你祖母一双小脚,但干起活来男人都抵不上她。我小时候印象最深的画面是,小脚的祖母于斜晖漫天时挑着一担水,或一担柴在乡间的小路上健步如飞。“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祖母就是那朵倔强自守的腊梅。

我的母亲是一朵梅花,一朵不怨不争,善待一切的白梅。母亲注定与梅花有缘,母亲的名字里就带有“梅”字,梅的宽容与隐忍早就深藏于母亲的灵魂。母亲一生未曾与父亲红过脸,也从未与邻居发生过口角。或是中年丧偶的原因,祖母的脾气固执暴躁,敏感多疑,祖母对母亲其实很苛刻,似乎从未给过母亲赞许的目光,但母亲却从不计较祖母的偏执与狭隘,祖母晚年多病,一年之中有大半年卧床不起,端茶倒水,洗漱饮食,全靠母亲一人照料。祖母大去之前,母亲衣不解带,侍奉在祖母床前达半年之久。给祖母送葬时,母亲恸哭不止,乡邻说:“你婆婆对你不好,你不必如此伤心。”母亲回答:“婆婆是这个家的有功之臣,没有她,就没有我们。”“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我有时想,如果母亲是梅花,那她一定是一朵白梅,素雅高洁,不染纤尘。

孩子,我也愿你是一朵梅,一朵叶子时期的梅。与花相比,叶是寂寞之物。从深春到晚秋,梅树将一直寂寞下去,在层层叠叠的浓阴里度过无人折弄的安宁时光。它会被许多人遗忘,被许多眼睛所忽略。但我知道,青枝交错,碧叶婆娑,正是梅最年轻最富有的辰景,这也正是梅最纯洁最快乐的日子,没有了那些真真假假的嘴唇、那些虚虚实实的眼目,一棵树,会活得更真实,更自由,更健壮。“任他桃李争欢赏,不为繁华易素心。”孩子,愿你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全心全意地生长,修身,养性。

孩子,打心底里,我愿意你做一朵梅花,一朵高洁,谦虚,自强的梅花,一朵不逃不避,不怨不艾,不迷不失的梅花。

(本文已发表至《楚天都市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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