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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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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0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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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药好吃皮难削

“妈妈,中午做山药排骨汤吧。”儿子突然提出要求,眼里闪着希翼的光。

我哑然失笑,现在正是酷暑,天地像熏笼一样,哪里来的山药?怎么给你炖汤?

儿子说的山药不是超市里常见的铁棍山药,而是家乡的特产一一佛手山药。佛手山药生长周期很长,春天栽种,冬天才能收获。这个时候它们尚在地里对抗炎夏,你再想吃,我也无能为力。

佛手山药得名很有意思:相传是禅宗四祖道信在横岗山清修时发现并栽培了它,外形酷似一只摊开的手掌,五根手指肥嘟嘟的,上面长满褐色的根须。与佛有缘,外形似手,因而叫佛手山药。

每年农历十月过后,新鲜的佛手山药才上市,大家纷纷买回家炖排骨,炖鱼头,炖板鸭,炖豆腐果......佛手山药似乎是万能的,在它这里,万物皆可炖,万物炖即鲜。不过,我不买,不是不想吃,是难削皮。铁棍山药虽然吃起来口感稀松平常,但好在人家外形笔直,“刺啦”几下,刨起皮落,轻松之极。佛手山药太难削皮了,一是它分枝太多,掌面掌背是个平板,削它还不难,手指部分就挺麻烦的,手指与手指之间的缝隙太小,刨子插不进去,刨重了吧,肉没了;刨轻了吧,皮下不来。二是它的褐色根须刺激手,沾上了就会搔痒不止;三是不得不掰开来削时,内里的粘液滑不溜秋,沾到手上就让人几乎拿不稳刨子;最让人忍受不了的是这种食物只有冬天才有,削一次山药,双手至少得在冰冷刺骨的水中浸泡半小时,等到洁白如玉的山药终于呈现在眼前时,这双削皮的手也变成“红酥手”了,但没有半点诗意可言,只有冷得“咝咝”地吸气声。

不过,每年我还是常常能喝到鲜美可口的佛手山药汤。

像我这种连走路都嫌多双手的懒人,当然不会静下心来,劳心费力地削山药皮了。从前当娇娇女时,当然不用削,有妈妈呢;现在为人妇,也不用削,有婆婆呢。婆婆是个勤快利索的人,佛手山药一上市,就隔三岔五,送来刨好的白如玉嫩如脂的山药,有时甚至连排骨也准备好。我开始还会客气几句:“别送了,太难刨皮了。菜市场里有刨好的山药卖。”婆婆却说:“我有秘方,刨起来不费什么力气。再说他们卖的山药泡在水里,不新鲜,哪有我们现刨现炖的好?”

我也相信她有刨皮的秘方,否则怎么能刨到这么干净白嫩,从此我心安理得地喝着婆婆准备的山药排骨汤。直到那天冬天,寒风凛冽,我窝在家里读书,婆婆与一阵刺骨的寒风突然闯进来,我忍不住打了个寒噤,招呼她过来取暖。

婆婆微笑着递过袋子:“刚削好的山药,你们晚上炖汤吧。”

我伸手接过来,目光落到了她的手上,“呀,你的手怎么贴上了创可贴?”婆婆的手掌不大,手指关节却异常粗大,皮肤干燥而粗糙,那只贴了创可贴的手指还隐隐可见淡淡血迹。

“没什么,就是刨山药时不小心把手指弄破了,已包扎好了。”婆婆漫不经心地说着,把手藏到背后。我忍不住痉挛了一下,心疼得厉害,眼前闪出婆婆在刺骨的水中清洗山药的画面。

原来我们吃的每一块粉糯的山药里藏有婆婆辛勤的劳作,我们喝的每一口鲜美的排骨汤里流有婆婆粘稠到化不开的亲情。

山药皮其实不难削,也没有什么秘方,只有满到溢出来的亲情。佛手山药的“佛”字其实就是父母,所有为儿女倾尽一生的父母都是现世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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