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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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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1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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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个女孩,名叫岳飞

  岳飞,是一个女孩的名字,她姓姚。因了这名字,我第一时间便记住了她。

这是一个胖胖的女孩,有着一头浓密的长发,性格憨憨的,有一脸温暖的笑。

第一次看她的作文,觉得她功底不错,文笔清新优美,卷面整洁,字的结构比较疏朗,美中不足的是有些错别字。

她是大方的女孩,跟我这个新语文老师刚见面,自然地就生出亲近感。她笑盈盈地对我说:“老师,其实我自己也挺喜欢这篇文章的,我是很用心地写的。”一是因为这篇文章确实写得不错,二是为了鼓励她,我给她写了长长的评语,打了50分的高分。她特别高兴,白晰的脸上泛起了淡淡的红晕。我说:“下一次写一篇更好的文章吧。”她欣然应允。

不久,学校举行“少年·向上”的读书征文比赛,我找到她,让她参加此次活动,她没有丝毫推辞。我把书发给她,让她看完以后,把征文稿写好。

没多久,她就完稿了,速度之快,令我惊讶,而且角度独特,十足的文艺范。后来这篇题为《倾我所有,写一个你》的文章获全校第一名,送县市参评均获一等奖。她说:“老师,这是我上学以来第一次获奖。”喜悦之情溢于言表。能在这种由教育行政部门组织的正规比赛中获市级一等奖,不仅是她个人的光荣,也是学校的光荣。我郑重地在全班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主题就是高度赞扬岳飞同学为学校赢得的荣誉。

 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在岳飞的影响下,湘婷、智芳、伟婷、刘娴、晓丰等同学也对写作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湘婷、伟婷在校级竞赛中分别获一、二等奖,伟婷在“桑香杯征文竞赛”中获优秀奖,晓丰等同学在省语文知识竞赛中获一、二、三等奖。

 高一时,岳飞虽然喜欢语文,但上课听讲并不专心,而且还时不时打瞌睡,以至于考试成绩并不突出。我跟岳飞聊过,她说不知怎么的,就是喜欢睡觉。

 岳飞虽然胖,但身体不好,这也是她精力不足的一个原因。她说她的爷爷是个老中医,医术很好,爷爷医者仁心,救治了很多病人,对经济困难的病人连药钱都不曾收取一文。她们家的小药房里总氤氲着一股好闻的中药味,小时的她很喜欢这股味道。她还说:“老师,你胃不好,要吃中药调理。可惜我爷爷不在了,要是爷爷在世,我会让爷爷给你开药方的。”

 一个花季学生,能真心真意地关心老师的身体健康,我觉得很暖心,眼眶不由就湿润了。

 进入高二,岳飞主动跟班主任提出想当我的课代表,班主任同意了。前任课代表是个清秀的女孩子,叫周和雨,她很能干,也很有魄力,交给她的任务总能出色地完成,是个非常称职的课代表。人家干得好好的,凭什么把她换掉呢?我担心周和雨会闹情绪。其实我的担心是多余的,这个女孩非常大气,她说:“老师,她想干,就让给她吧,我没什么的。”岳飞就这样正式成为了我的课代表。

这以后,她进出办公室的时间就多了,课前拿资料、拷课件,课后收作业,她都尽职尽责,而且我的教学用书、备课本,她一定要帮我拿着,哪怕只有一本薄薄的教科书。

岳飞最可贵的是做什么事情都满腔热情。我说:“咱们搞个课本剧表演吧?”她立马热烈响应:“好呀,好呀。”我说:“那我就交给你去安排啰。”她说:“没问题。”于是演员报名、分组、定内容、改编剧本,她都安排得井井有条,并且第二天就把脚本提交上来了。然后就是抽时间排练,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

作为一次正式的活动,还必须有主持人,并且要写出高质量的主持词。这些交给岳飞就可以了,她自己不当主持人,却主动承担起写主持词的任务。

课本剧的表演取得圆满成功,岳飞不是舞台上闪亮的演员,也不是光彩四射的主持人,她是编剧,是导演,是真正的幕后英雄,在整个活动中,她一直笑靥如花,一直热情不减,一直默默付出。只有组织过活动的人才知道成功背后的艰辛,但她从不抱怨,从不厌烦,从不畏难,从不表功,是整个团队的粘合剂、主心骨。

每堂课的课前演讲,都由岳飞来安排,轮到她自己了,她的主题是“中国古典诗词”,演讲稿修改了好多次,她说:“我国的古典诗词那么美,我一定要让中国的优秀传统文化传承下去。”小小年纪,自觉成为古代文化的传承者,这种担当就足以令人刮目相看,她果然有“岳飞”的爱国情怀。

岳飞喜欢看书,看完后就眉飞色舞地和我交流,我们两个忘年之交往往谈论得非常热烈。因为读书,她知识面广,见解不凡,出语惊人。教科书发下来以后,她定会一睹为快。记得高二时有一本选修教材,叫《中国古代诗歌与散文欣赏》,她很喜欢其中的古代散文《项脊轩志》。对于这样一篇文言文,很多理科生是不太喜欢的,她却情有独钟。我曾问过她:“你为什么喜欢这么一篇文言文呢?”她说:“这篇文章情感真挚,悲喜交加,悲时令人落泪,喜时令人欢悦,而且文章的语言清丽典雅。”她还能背出其中的经典语句,如:“三五之夜,明月半墙,桂影斑驳,风移影动,珊珊可爱 ”;“儿寒乎?欲食乎?”;又如:“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她很期待地问我:“老师,我们什么时候学这篇文章啊?”为了满足她的愿望,我决定提前学习这篇文章。她开心得不得了,兴奋地说:“老师,我知道归有光和他妻子的感人故事,我想讲给大家听。”我说:“太好啦,就作为今天的课前演讲吧。”

她显然早有准备,从容地走上讲台,娓娓地讲述起“明文第一人”归有光与妻子魏氏的故事,他们夫妻情深,妻子跟归有光在轩室学书法,听夫君回忆归家以前的人和事,充满了闺阁之乐。妻子回娘家省亲,跟妹妹讲姐夫家的“阁子”以及他们之间的趣事,引得妹妹神往不已。

岳飞讲得眉飞色舞,学生听得津津有味,对《项脊轩志》这篇文言文也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竟然轻松愉悦地学完了这篇文章,很多学生还很快记住了文中的美句。

到了高三,岳飞学习更加自觉,自己买了学习资料每天做题,哪方面薄弱就练哪块,课堂上也从来不打瞌睡。她经常说的两句话是:“老师 ,我做了一套题,你帮我看看。”“老师,我写了篇文章,你帮我改一改”。别人的作文写完就不管了,岳飞在老师给她面批以后,定会重写。她毫不畏难地说:“我再去写一篇”。第二天,她会准时提交一篇书写工整的升格作文。岳飞的勤奋和自觉让我心疼。

 高三任务重,压力大,学生觉得压抑,难免有厌学的时候,为了调节情绪,缓解压力,我决定举行一次诗歌朗诵比赛,岳飞又是满口答应,然后是报名、排序、登记诗题、选拔主题人,忙得不亦乐乎。这次活动是自愿报名的,结果全班只有三个学生没有参加,因为是高中阶段最后一次大型活动,大家格外珍惜。为了呈现最好的姿态,有的同学一遍又一遍地对镜练习,上台的时候,声情并茂地把自己钟情的诗歌完美地演绎出来,台下的观众听得特别认真,还抢拍了很多绝美的瞬间。

    有的人,答应的事情就会全心全意去做好,值得你信任一辈子。岳飞就是这样的人。

高考前一个多月,有些班级的课代表早就不管事了,他们忙着刷题,忙着找老师解答疑难问题。岳飞自始至终尽到课代表的职责:发资料、拷课件、安排复习任务。即使没什么事,也来办公室和老师交流交流,帮老师拿书、备课本,有时也给老师送点小零食。

   有些温暖,不是金钱,不是华丽的语言,而是一些自然而然的举动,譬如雨来叶绿,春至花开。

 几次模拟考,岳飞成绩稳定在二本线以上。可她不满意,她给自己定的目标是一本。有一次,她在我面前哭了,哭得特别伤心。我说:“你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二本是铁定有读的。”她哽咽着说:“如果我只能上二本,我就是家族中最衰的了。”我说:“那就把你伤心、焦虑的时间拿来学习!”要强的岳飞擦干眼泪,又露出了自信的笑容:“老师,我会的!”

高考时,我身穿鲜红的衣服在美丽的桂树下护送学生最后一程,岳飞跑到我面前,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她说:“我要从老师身上沾点好运。”我做了个“加油”的手势,含笑祝她旗开得胜,我在心里默默地祈祷命运女神垂青我可爱的学生。

    高考成绩出来时,我第一个关注的就是岳飞,她考了494分,语文114分,选择题全对。她略显遗憾地对我说:“老师,我还是没能上一本线,语文我估计上了120分的。”我说:“已经相当不错了,超过了二本线46分。”感觉她自己也释然了,真为她高兴。

在该奋斗的年龄努力过了,拼搏过了,就无愧于心。

填完志愿,她想来找我,当面说出她的感谢,还要送我一份礼物,我说:“从你进入446班,我们的情分就种下了,礼物就免了吧。”她说:“必须的。”

       因把东西全部搬回老家,她也随车回去了,只好把礼物快递给了我,是一本有着淡雅图案的精致笔记本,她真是懂我。她说:“喜欢老师的字,希望老师能写出更美的字来。”

 我郑重地在本子上写下:“今生,遇见最美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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