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得机

方有良

阳春三月，蜂飞蝶舞。 又到了星期天，容家的大餐桌上坐满了一圈儿，对着美味佳肴，大小老幼筷子翻飞，各取所需，端的是热闹非凡。看到众人大快朵颐，容婶的面上堆满了笑容，心里暗想老头子的计划有戏！正当她踌躇如何开口时，打着饱嗝的小女儿容玉趁机说：

“妈，下午有空吗？”

“有空，什么事？”

“网上有一套裙。很新款，明星范儿十足，你帮我参议？”

“你不是想开时装店吧？你的闺房都成了时装仓库了。”

“三八节快到了，正是我作为主播，网上带货的好时机，网红是需要包装的嘛！你让我当灰姑娘啊？”

“好吧，多少钱？”

“好象才两千多。”

大哥容仁放下筷子：

“你已不是小孩，这也好意思问妈要钱？”

“我的收入全交给妈了，有什么不好意思啦，又不象你们，借口疫情未散，全家人蹭吃蹭喝的。一毛不拔，还腆着脸说是回来陪老人。”

容仁语塞无法回应。看到丈夫受窘，大媳妇说：

“玉姑，你好聪明啊。工资上交，花销任报。可惜你的收入和消费不成正比。收入只是消费的九牛一毛，你玩的是低进高出，占尽便宜还落得个乖乖女的名声。佩服你了，我做姑娘时就想不出这绝招儿。”

“你装傻的吧？孩子免费全托，每次回来干手净脚，回去时满载而归，我的加（家）拿大嫂子，我那比得你了？若是二嫂在这，你倒有对对儿。”

容婶轻敲桌子，不悦地止住姑嫂斗嘴，转头看闷声不出大开胃的小儿子：

“对了，你媳妇儿从不缺席周末家宴的，今天有什么紧要事？”

小儿子容才忸怩一会，红着脸呐呐而言：

“现在特殊时期，公共交通工具成高危场所，我俩计划买辆小轿车，用于上下班代步。奈何最近开销大，钱包余额不足，她回娘家募捐去了。你也资助两三万吧，要不算我借的也行。媳妇说了，我们要乘着东风开创新生活。”

容玉撇撇嘴：

“二哥，你不是诸葛亮借东风，而是刘备借荆州吧？你上次借爸妈的钱还没有还呢！"

“没办法呀，你二嫂说了，没有春风车我就不能渡过她的玉门关！"

大媳妇踢向容仁：

“听听，人家的彩电、摩托、空调怎么来的，就你无能，真正是容仁（庸人）一个！”

容玉一面的不屑：

“大嫂，你要拿大哥撒气我不反对，但你踢爸爸的脚干嘛，钱又不在他手里。”

容伯本来是两耳不闻争吵声，一心对付盘中的肯得鸡，大媳妇情急之下的忙中踢错，他再也不能超脱是非之外，这下只好忿然离席。

容婶对着老伴落寞的背影，愁容顿生：

“你们真有出息，变着法儿啃老。告诉你们吧，经历此次新冠疫情，我和老头子寻思，世事难料，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为了防止拖累你们，我们计划买两份养老保险。奈何掏尽家底都凑不够钱，本想指望你们酒足饭饱后帮个忙的，这下倒好，老的未开口，你们的刀子齐齐伸出了！唉！我们这两把老骨头能有几两肉？你们也下得了口？你们真是啃得机，啃老一族中的战斗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