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绿军装

方有良

春夏交接，天气骤热。又到了给衣服换季的时候了。今天星期天，难得休闲。在家呆了三个月的女儿，也许是闷得慌，成了处理旧衣服的急先锋。依着她的观点，家里的衣服最好是清仓大换血，可是她妈妈节俭惯了，想把大多数的衣服留下来。她跟女儿约法三章：一是破了衣服，扔掉。二是三年内不穿过的，改作抹布。三是款式陈旧的衣服，打包放到杂物间。

刚开始的时候，约法三章执行得挺好。待到清理箱底时，一件颜色陈旧，款式土气的绿军装，引起了母女的争议，一个要坚决扔掉，一个要坚持压在箱底。这件衣服别说三年不穿过，二十年来，估计女儿见都没见过，自然毫不犹豫地扔掉。女儿扔掉了两回，妻子趁她不在意又默默地捡回放在箱底。母女的官司打到我面前。我打开那件绿军装一看，乐了！难怪妻子执意保留它，它对妻子确实有非凡意义。它的重现天日，让我的思绪回到二十多年前……

当时，妻子快要当妈妈了。妻子怀孕给我们俩平添了许多乐趣,却也多了些许烦恼,其他不用说,单是为了解决穿衣问题就够头痛的了。妻子原有的衣服已显小，勉强穿上总有衣不蔽体之感,极不雅观。平常能穿的,唯有两件冬大衣,碰上天寒地冻倒是合适.我俩曾心忧衣少愿天寒,但天遂人愿的时候不多,于是,我们决定去买衣服.

我俩从新福的街头行至街尾,从沙坪的成衣摊逛到时装店,比比划划,挑挑拣拣,希望能买到几件合身合心合意的衣服。那些孕妇服,最合身不过,居家待产肯定合适。但妻子只是个代课教师,没有那么多假期，还要去学校。穿着孕妇服去上课,实在有点不雅。那些成衣店里的衣服，款式和料子有合心的,可又不合身.偶尔发现一俩件合身又合意的时装,一问价钱,心就淡了,只为应付两三个月,就要花掉三个月工资,实在不合算.走得腰酸腿麻,看得双眼昏花,仍一无所获.妻子很失望。

回到家中,妻子将本来就不合身的外套脱下,丢到一边去,双手抚着隆起的肚子默不作声.所有的沮丧,尽在不言中。我看在眼里,疼在心上,将身上的绿军装脱下,披到她的身上,以示安慰。妻子看到同样疲倦的我倒也领情,穿上军衣,走到穿衣镜前,双脚并拢,举手敬礼,欲赚取我一笑.不料,妻子发现镜中的她:衣服得体大方,不大不小,不长不短,惹眼的粗腰藏而不露,左看右看,灵秀中透出一种庄重,别有一番风韵。妻子的脸上阴云转晴.我又拿出我的风衣、西服。妻子一一试穿,竟然件件合身合意,象是专为此时的她特别订做一般。这一下歪打正着,真应了那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女扮男装的妻子站到了讲台上,她自我感觉良好,学生对她的打扮蛮喜欢的,说很有风格。她的同事先是羡慕,后又不无嫉妒地问她是不是穿错了衣服,她笑着说:"那会穿错呢,我是有意的,我俩两地分居,天各一方,当穿上他的衣服,心里就觉得他仍在身边,再说,穿上它,连肚子里的孩子都安份多了!”

我的朋友发现我俩轮着穿同样的衣服,偷偷问我,人家穿情侣装,你们也穿情侣装啊?我乐得哈哈大笑，我为拥有这样的"情侣装"甚感幸福和自豪!

女儿听说这件绿军装曾经替她遮风挡雨过，不再坚持扔掉，只是弱弱的说一句：有了我这件贴心小棉袄，你们就放心地欣赏夕阳和晚霞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