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

        阳光明媚，天气正好，远远的那处地方有一家人正在嬉戏，其中一个小女孩好奇地看着站在树荫下正在笑的我，她身旁的男孩注意到了她目光所及处，跑了过来，邀请我加入他们的嬉戏。而，我笑着……

        阳光，依旧很好在芭蕉叶下我默默地站着，依旧在笑，几只小虫在我伸出的手臂上慢慢地爬着，如枯枝一般的干瘦，如彩虹一般的色彩。我笑着……

        丰硕的双峰，平坦的小腹，笔直修长的双腿，优雅迷人的微笑，难以形容的人体美，无与伦比的精神美，我痴望着。我笑着……

        看着偌大的《哀悼基督》，肃穆着，就那样看着，就那样看着，欣赏静默之好，欣赏死神到来。我笑着……

        一只小猫被我用手拖举着，它的眼睛看着我，棕色，带着某种心理的眼睛，我用手抚摸着它的毛发，我们对视着，却不约而同地笑着……

        闪亮的灯光，拥挤的人群，简陋的服装，肌肤的摩擦，娇喘的乐声，酒香的四溢，原始的动作，盯着，站着。我笑着……

         尸骸，数万的尸体，令人眩晕的腐臭味，苍蝇的盛宴，血溪成股于河，高高堆起的红土阻挡河之道，河中水渗入土中，使其红更为妖艳、妩媚，嬉笑者的娱乐。为信仰而重生的人。我笑着……

         腐烂的木头，易碎的阁楼，厚重的灰尘，一双红的发亮的眼睛在黑暗的角落里监视着贸然闯进的外来者，毒蛇的嘶嘶声在这空旷之地不断回响，蝙蝠惊醒，成群而飞，外来者，惊慌奔跑。我笑着……

         远远地看着一对心灵相通，在短暂的离别后重聚的暮年恋人，场面被安静笼罩，想无言知其心，想无行心并行。我笑着……

         金绿相交的麦田，浓绿的橘林，穿过麦田，停留橘林，不远处的兴奋呼唤，碧湖清波，看着，听着。我笑着……

         一对年迈的夫妻坐在离我不远处的长椅上，向着听众，向着花草，向着阳光，向着时间，讲述着他们的钻石婚。我笑着……

        那棵树依旧强健，也如约地开花了，小小的，散发十里之香，我又在约定好的日期里来到它的身旁，摸着纹路 闭着眼睛，让风在我我耳边诉说它一年的经历。我笑着……

        夕阳无限好，楼上，很多人在那里看夕阳，他们围着一位穿白色衣服的女孩，女孩苍白脸庞上那双充满光亮的眼睛一直在望着夕阳。夕阳西下，女孩终注意到我一直看她的目光，回头朝我一笑，黑暗中白脸庞上一闪一闪的光亮。我笑着……

         杂乱的书籍占据了我的眼睛，溢出的书香充斥着我的肺，站在其中，书以其慈祥和蔼的目光望我，我，在某一刻看向远方。我笑着……

         屈原、荆轲、项羽、贾谊、诸葛亮、李白、范仲淹、马致远、徐霞客、曹雪芹、奥斯特洛夫斯基、大宰治、乔治·奥威尔、德富芦花、齐奥朗、马克·吐温、老子、孔子、乔达摩·悉达多、耶稣、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他们都是先生，看着他们的著作。我笑着……

         乐曲冻结的沉默，消沉的灵魂，难以下笔的苦闷，消失的灵感。悲痛中的人体美，绝望中的人性美，祈祷中的寂寥。满天星辰，此刻消亡千万年后的消失，无尽的忍耐，难以言明的爱。我笑着……

         同一时刻，一位穿梭于原始森林的人忽感有另一个人在微笑，似喜极，又似冷笑，更似琢磨不清，另一地点，另一人忽感那人在笑，二人都在笑，朝着对方。我知道。我笑着……

        离去的车辆，默默在车后注视的老人；离去的绿皮列车，默默在站台上注视某扇窗的老人，未及车或列车消失在他或他的视线外，他与他便转身慢慢离去。我笑着……

         我笑着，一直都在笑着……

         而今，我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