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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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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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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色的童年

金色的童年

一、发小

小时候,我有两个小伙伴,是小静和玻璃,我们三人同岁。小静家有四个孩子,上面三个哥哥,小静是个女孩儿,住我家右边。玻璃是个小男孩儿,他家八个孩子,上面是四个姐姐,三个哥哥,玻璃住我家左边。玻璃的大名叫郭万争,他这个"玻璃"的小名的还是缘于我的大姐。

那个年代,小孩子总不洗澡,天天野在外边,玻璃的头上长了疥,他妈妈给他推了个光头,俗称"鸡仔亮",我大姐看见了,摸了摸他的头说,"又亮又滑和玻璃一样。"从此郭万争就失去了他的本名改叫玻璃了。

那个时候,我们天天在一起玩。一大早就都蹲在门口,先玩会儿"藏玻璃丝",然后再玩会儿"过家家"具体怎么玩,我都不记得了。小静性格乖巧老实,我和玻璃常常争抢小静。

有一次,我不知怎么惹了玻璃,玻璃说:小静,和我玩,不和我玩儿,我打你!"小静刚想过去。我说:"小静,别过去,和我玩儿,玻璃如果敢打你,我打他就是了。"于是,我和小静在一起玩儿,玻璃悻悻地回家了。玻璃很怕我,听我大姐说,玻璃的妈妈(我们喊二娘,没有亲缘关系)哄玻璃吃药,都会这样吓唬:快吃,不吃,一会儿大娟来了可打你。吓得玻璃马上把药吃了,现在想想,我都可以笑出声来,我一个三岁的小孩儿,还可以用来吓唬人啊!据说,我那时有两个绰号一个是"南霸天"另一个是"银环她妈妈",这哪是小孩子的绰号啊,分明是说我和地主恶霸一样厉害啊!

76年唐山大地震,那年我四岁。记得邻居们都不敢住家里,都在外面搭帐篷住,生怕再地震。小孩子哪懂得大人的苦愁和艰难啊!这下倒好,我天天和小静、玻璃黑天白天都在一起,玩儿的更开心了。

有一次,我嘴里含着一分钱,我们三人在一起捉迷藏。我一跑,一分钱咽下去了,我吓得大哭,以为自己马上就死了,赶紧告诉梅姐,梅姐等晚上又告诉了爸爸妈妈。妈妈告诉我别害怕,让我多吃饭,说明天会屙出来的。

第二天早上,我们三小孩儿赶忙来到小河边一起屙粑粑。想想那场景:三个小孩儿围成圈儿,一起屙粑粑,有屎的好办,没屎也强屙。屙完,我们仨用小棍儿扒拉着找那一分钱。玻璃先发现的,用小棍儿一下子找出来,我们仨高兴地跳起来,我最高兴,觉得自己不用死了,又活过来了。我至今记得玻璃拿着沾着粑粑的一分钱跑到河里洗干净,放进自己嘴里含着玩。

童年多有趣,我们不管白天黑夜,哪顾干净与脏乱,就是那么肆意挥霍开心与难过。

后来我家搬走了,搬家以后我也回来过,看到玻璃小静还是格外亲。

记得我十岁左右,我家又搬回老家,我和小静又可以天天在一起。但玻璃已经不和我们女孩儿玩了。我们下午没课的时候,会在树上拴上绳子打秋千,打一下午,从秋千上下来,头是晕的,脑子如果是个鸡蛋,也让我俩晃散黄了。我和小静在一起走,别人都会问上一句,是双胞胎么,我们哈哈大笑,我们一起回答,不是呀。记得有个像电工模样的人,拿着一大卷钢丝,看到我俩儿在路边玩儿,觉得我俩特别可爱,没有什么可给我们的,就把手里一大卷钢丝给我俩了。当然,钢丝的命运是被我俩换成冰棍儿,进了肚子。

我和小静有一次特别想念住在双港的老姑(我老姑,是小静的老姑奶奶),我俩决定去双港。两个十来岁的小姑娘,手拉手一起从郭黄庄出发,走了4公里,在老姑家玩了一天。快傍晚了,我俩才从双港走回家。到家,才知道,两家的大人都找疯了,又没有通讯工具,刚想骑车去双港老姑家找我们,我们就回来了。那时候的小孩儿能力多强呀,放现在,家里早报警了。记得老姑给了我4角钱,给了小静3角,回来的路上,我俩走一会儿,就花一角钱,买点儿好吃的,等走到家,正好7角钱花完。

想想这一切都恍如昨天啊。我怀念童年的时光,那种时间仿佛被停止,被填满,全世界只有我们三个小孩子的快乐童年。

二、 写"2"风波

7岁,到了上小学的年纪,爸爸带我到北马集小学去报名。我们去的时候,晚了几天,其他的孩子都报完名了。负责招生的张老师和爸爸认识(因为爸爸也是教育口的人)很热情的招呼我们。入学测试就是让我从1数到10,再写一遍自己的名字,这就算测试通过了。

一年级总共有两个班。我被编在了二班。二班的班主任是吕老师,吕老师的名字叫吕秀敏,是民办教师,她梳着齐耳短发,长得特别周正,浓眉大眼的,尤其眼睛毛乎乎的,特别有神。穿着一身蓝衣服,显得格外干净整洁。

因为我报名报晚了,班里已经排完座位了,就安排我和一个留级生一位儿。那个留级生看着脏乎乎的,我老大的不情愿,就想跟个漂亮干净的女孩子坐一块儿。

吕老师教语文和数学。记得第一天上学,前面学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就记得下午最后一节课是数学,吕老师让在日字格本上写"1"和"2"谁写完,找老师判,谁判完谁早回家。我从小急脾气,干什么都图快。写"1"我是第一个写完,吕老师很快判合格了。我回到座位上抓紧写"2",写完后,找老师去判,吕老师给我找出几个不合格的来,告诉我擦掉重写。我回到座位连忙拿出橡皮擦,可是开始写得太使劲了,擦不干净,有的地方擦破了,有的擦成了黑疙瘩,我那时也不懂,撕了那页,或者每页下方垫个纸板,那就会好很多。但是,我第一天上学什么都不懂啊,继续用铅笔在黑疙瘩上写"2",然后又找老师去判,这回该吕老师的眼眉拧成"疙瘩"了,还是让我回去重写,结果是:破的地方更破,"小黑疙瘩"变成"大黑疙瘩",再写上的"2"好有一比:黑鸭子在黑泥里打滚儿,脏兮兮一片。结局大家自然猜的到:不合格。经过反复几次,我情绪崩溃,己经受不了了,眼泪"哗哗"的流下来,一屁股坐在地上,"哇哇"大哭起来,把吕老师吓一跳,一时不知所措,忙问我怎么了,还告诉我别着急,慢慢写,放学先别走,改完再走。我一听,改完才能走,哭的声音更大了,而且躺在地上打滚儿,嘴里还不停的大喊不知在骂些什么。吕老师不知所措,把当时的学校王主任喊来了,那个王主任是个男的,样子特别凶。把我从地上一下子拽起来,大声训斥我,我当时特别害怕,就记得王主任说:"还哭么?"我说:"不哭了"。主任还说:"改了么?"我说:"改了"。主任又说:"还骂街么?"我答:"不骂了。"于是,这个长着一张大黑脸的王主任就让我回家了。

想想当时的情景甚是可怜啊!一个背着花布书包的小女孩儿,一边走,一边哭,一路跌跌撞撞地回家了。

第二天,我不想去上学了,因为觉得丢脸了。早晨妈妈把书包递给我,我假装出门,把书包藏门口小拉车的底下,用草盖上,然后和门口一群不上学的大孩子玩儿。一到中午,我就正常回家吃饭。有时,玩着玩着,看见放学的孩子们,我心里特别难受,但我还是不想去上学,这样偷偷摸摸逃学的日子一晃三天过去了。

三天后的中午,玲姐回家吃饭,指着我,告诉爸爸,说我三天没去上学。原来吕老师发现我没去上学,开始以为我病了,后来发现三天都没来,就找到姐姐所在的班级,就这样"真相大白"了。爸爸问清了怎么回事,耐心地劝解我,给我讲了对与错。

第二天,爸爸和妈妈一起送我去上学。爸爸推着车,我坐在自行车的横梁上,妈妈给我拿着书包。那一天,爸爸妈妈走的很慢,太阳灿灿的,晒的人特别舒服,一会儿走到学校了,吕老师正好在学校门口,爸爸一把抱下我,把我的手交给吕老师,吕老师拉起我,拉得紧紧的,身子贴着我,我能感觉到吕老师的亲切,我心里也就不那么怕了。吕老师什么都没说,笑容特别和霭,吕老师的手好暖呀,我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太阳好大好亮啊!就这样,我的小学生活真正的开始了。

三丶我的"小豹子"

我三年级时,邻居们都喜欢养小动物,看着他们六畜兴旺的宅院,我家也学着养了几只小鸭子。开始,买了4只,玲姐负责每天从河里捞点儿水草喂它们。日子一天天过去,小鸭儿也逐渐长大。每当太阳出来的时候,太阳光把小鸭儿的周围都涂上一层金色,院子里非常明亮。我眯着眼睛坐在院子的角落里,看着这些欢快地跑来跑去的小鸭子,感觉特别的美好,感觉自己生活在童话里。

这几只小鸭子,成了我最好的伙伴。每天放学,我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往院子中央撒上一捧米,小鸭子们从四面八方冲过来,小脑袋一颤一颤地吃着米,颇让人有些爱怜。它们挤在一起抢食的时候,我必须充当它们的调解员,以免它们互相伤害。那时的我,总会觉得自己是一位大将军在指挥着千军万马。

有一只小鸭儿,爱出风头,长得也漂亮,头顶上的毛散开着,像一朵盛开的菊花,大人们管它叫“咕咕头”,我则叫它“小豹子”。“小豹子”是一只小母鸭儿,可拥有公鸭一样的性格,显得那么的与众不同,很洒脱的样子。当别的小鸭儿懒洋洋晒太阳的时候,“小豹子”却四下巡逻,听到哪有动静,就警觉地昂起头,俨然一位警官。如果家里来了生人,它就瞪起小圆眼,扇动翅膀,用嘴拧对方,如果是自家人,它就跑到脚下“呱呱呱呱”叫着,一副很欢快的样子。因为它能看家护院,我们全家都很喜欢它。

天有不测风云,一场瘟病过后,邻家的禽类几乎全死了,我家也未能幸免,只剩下“小豹子”。在惊叹它生命力顽强之余,我就想方设法的想让“小豹子”逃过这场“浩劫”。我先将鸭舍打扫干净,然后铺上一层白灰(听别人说白灰能消毒),然后给它喂了几粒牛黄解毒片(因为我看到爸爸妈妈有时不舒服了,就吃牛黄解毒片),想它明天一定能生龙活虎了,心里又满足又惬意。

第二天,当我打开鸭舍门时,千呼万唤,不见“小豹子”出来,我把头探进鸭舍一看,只见它直挺挺的躺在白灰上,别致的咕咕头也散落的不成样子,小扁嘴半张着,两只脚僵直着,两只小眼睛也永远的闭上了……我把“小豹子”拽出来,鼻子一阵发酸,我用小铁锨在房后的软地上费了好大劲儿挖了一个坑,铺上一层干草,把“小豹子”放进去,再将它掩埋。当我站起来的时候,心里一下子涨满,有点堵得慌,一种悲伤的情愫在心怀荡漾。

入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一夜,听着风吹动窗棂的“呜呜”声,想着“小豹子”躺在冰凉的泥水里的样子,我的心里有一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长大后,我明白了那就是难过和凄凉,那一年,我十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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