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湾古村记
位于广州珠江北岸的南湾,我去过一次,碰巧的是赶上了下雨。知道南湾,是在很多年前看到的一本书中,书中把南湾说成是广州最后一个古村落,于是心生向往。
前年的春天我有机会在广州游玩几天,决定顺路去南湾看看。我从夏园村向南湾村走,夏园村可谓店铺林立,生意兴隆,人来人往,喧闹熙攘。尤其是各色的小吃店铺,天南地北,五花八门。门前诱人的招牌上,画着各色菜肴,看着就令人食欲大开。隔了一座水塘上的桥,走过夏园,便是南湾。进入南湾便是走进了安静的水乡古镇,青砖黛瓦的老房,水道曲折的水巷。这里无论是建筑,还是人气,都与夏园天壤之别。在夏园时还是晴空,走入南湾时不知从哪里来了一片乌云,淅淅沥沥下起了雨。
对于南湾,我是了解的,因为我提前做了功课,对于那些有历史意义的老房子、老地方算是了如指掌。比如序睦堂、贻燕堂,李鸿章题写门额的初泰麦公祠,清末座办工部大臣又是御前二品顶戴花翎同时还任交通次长的麦信坚故居。西台庙、常春岩、三贤祠、福德祠、文昌塔、南安市、龙泉古井、护龙古庙、秋枫古堤、南湾公园等等。
午后又赶上一场小雨,南湾村内越发显得古朴安静,偶尔的一两声犬吠,回荡在空旷的街巷中。我轻步走在狭窄的小巷中,青砖斑驳,基石湿润,门楼檐角,偶尔的伸出一支盈盈的小花,显得十分的俏皮却更加衬托出依旧精美的雕花。苍苔随意滋生在潮湿的墙壁,不经意写意出别致情韵。油漆剥落的木门,完好地保留着老式紫铜的门环,只是大多数紧紧地关闭着,似乎正是应了“小扣柴扉久不开”的诗意。
南湾的街巷曲折迂回,很少有贯通的直路,走过几栋房院,便是转弯的街角。皆佳街因为有麦信坚故居和初泰麦公祠,所以特别后修了一个街楼。皆佳街的街道虽然很短,但两边却是保存比较完好的岭南民居。这些民居高墙深屋,却门户狭窄,非常的低调。出了皆佳街便是麦氏宗祠,这个南湾麦氏的老祠堂,始建于雍正年间,因前天井有晒书台,而成为现存广州千百座老祠堂中特例。按照皇家规制,只有后裔众多而又非常有贡献的大家族才能报准设立晒书台。老祠堂前的长凳上照例坐着三两个中年汉子,抽着烟说着闲话。祠堂东厢灶房里还堆放着桌椅板凳和各式炊具。晒书台上摆放着两盆枝叶茂盛的发财树,晒书台上没有菖蒲叶。
麦氏宗祠前面是一个广场,尽头便是椭圆形的碧波荡漾的风水池。绕着风水池走了一圈,也是为了变换不同角度欣赏南湾古村的整体风貌。风水池畔便是林木蓊郁的百米长堤,秋枫古堤。这条古堤,见证了南湾自明洪武二十九年建村的六百多年的历史。秋枫古堤外便是有千年历史的扶胥古运河,如今这条流淌在黄埔的古运河,依旧勾连珠江,潮来潮往,运送船只往来。与扶胥古运河交汇在一起的是南湾水乡中逶迤长达近十里的南湾涌,历代南湾村民便是傍水面南而居。
环绕着南湾的文昌塔的风水池,集中了南湾最为精华的部分。始建于清代的文昌塔,塔基六角,共有六层。建于明朝末年的护龙古庙,只存一间的福德祠。著名的古海蚀岩常春岩就在南湾公园中,常春岩是南湾古村沧海桑田的最好见证。常春岩是一块巨大的牛型石,绵延百米,东面悬崖峭壁高约十丈,因受水击浪打而光滑锃亮,人不可攀。虽然历经千万年,依旧坚硬密实,草木不生。
百米多长的南安市老街,静谧的只有簌簌的雨打树叶的声音。我一直走到窑边洲水滨,这里石栏围河,草木幽深。许多水畔的老建筑都已经被标注上了危房的字样,但是从残存的风貌来看,原先这里应该是四面通畅的建筑。一个两层带木台的小楼,古色古香,依旧还保持着百年前的门窗。一楼敞开的厅堂里,四个中年妇女正在专注地打麻将,一只小黄狗懒洋洋地蜷在桌子下面。
南安市老街中间有古码头一座,如今是邻水的小公园。这里的水,便是从前八十米宽阔,通往珠江的水沼。虽然如今这片水沼已被屋楼围绕,但是依旧水域宽阔,仿佛一个小湖泊。隔水相望的是西台庙和紧邻的三贤祠,据说那里过去曾经有许多高大的木棉树,每年暮春三月,木棉花开,红彤彤倒映水中,艳丽非常。
南湾古村中如今很少有商铺,偶尔的几家也是门面极小的杂货店。正因此,也充分展现了这个水乡古村落的宁静祥和。我在文昌塔下的小店买了一瓶水,在秋枫古堤的石凳上闲坐。几个背着书包的小学生,说笑着往南湾公园里走。我忽然想起,就在常春岩上有一座古树掩映的学校。一阵清凉的风吹来,带着缕缕的饭菜香,我的肚子被这香味引得“咕噜噜”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