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虢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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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2/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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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午后的古街,遇见墨子先生

酷暑的午后,尧山腹地的墨子古街,烈日的温度似乎没有降低多少。在古街入口遇见先生,先生如一尊雕塑,汗滴不见,我却汗流浃背。

站在我面前的先生,不止是一具雕塑,真实的先生,一定比雕塑还要镇定。周王室的日益凋敝和各诸侯国的惨烈征伐,以及兵燹之下的生灵涂炭,让先生一身系于天下苍生,目光沉稳而坚定,步履匆匆而执着。

那是一个战云密布的时刻。大国楚国要攻打小国宋国,名匠公输盘助纣为虐,反而为楚国制造出攻城的云梯等尖端器械,大战一触即发,宋国子民即将经历一场生死浩劫。

先生闻讯后大义盈胸,一生倡导兼爱非攻的他,即刻从鲁国动身,舟车劳顿,十天十夜,到达楚国首都郢。来不及洗尘,先生径直去见公输盘。大战在即,公输盘见到先生后,很不高兴地问:“先生有什么见教呢?”

早已胸有成竹的先生,预设话题圈套,假意用重金聘请公输盘去为他杀一个人,让公输盘自己说出“我坚守道义坚决不杀人”的命题。先生话锋一转,指出了公输盘为楚国造云梯攻打宋国就是“非道义的杀人举动”,让公输盘自己陷入理屈的难堪境地,最终答应引荐先生去见楚王。

到达楚国后,先生又用预设话题圈套的方法,最终说服楚王放弃了攻打宋国的主意。当着楚王的面,先生作路演,用自己的衣带当作城墙,用木片当作守城器械,多次巧妙化解了公输盘的攻城战术,让楚王彻底对攻打宋国死了心。

先生的良苦用心,化解了一场战争危机,也使得宋国的人民免去了一次战火创伤。

我佩服先生高深莫测的智慧,更佩服先生临危不惧的勇力。

先生的奔走劳累,就是为了天下苍生能够和谐、幸福地生活。就像今天,我能够以一种优雅闲适的心态走进古街,感受乡村游赏带来的乐趣。

当我见到先生,一番心灵对话过后,如醍醐灌顶,我的心悄然宁静下来。

午后两点钟,太阳正毒,小吃街上,游客三三两两,大多的门店闭门歇业。这样的氛围对我来说,或许正好不过。我喜欢宁静中的山水,不修边幅原生态的院落,没有人打扰我和它们,让我得以静静地用心灵触摸这些山水、院落。

杨柳的枝叶,正是最丰腴的季节,阳光即便穿透进来,也减弱了许多,在墨绿色的青石地面印出黑白分明的水墨丹青。这样的情调,在古街,是刻意雕饰之后的力求自然,却与先生心中的意境极为吻合,与我则心有戚戚然。

我喜欢着这样的地面,于是不知不觉走向古街深处。

那些门店,灰墙黛瓦,幌子飘展,不时有小巷曲径通幽,不知究竟通向哪里,让我顿生浮想。

两台水车,巨轮缓转,红风呼呼,风生水起,水柱连接,转为水幕,翻转不绝,溅玉泼翠,令人叹为观止。

转过街角,忽然现出一处古朴的院落。

那座柴门紧闭的屋舍,像是一座酒肆,又像是一户山里人家,翠竹高树掩映,不显山不露水的样子。让我想到,这个院落里一定是一个清凉的所在。或许有一位高士,正在闭目小憩。院落里的一株桂花,正在悄悄酝酿着花骨朵,主人却浑然不知。

望着这座幽静的院落,我的心里充满了拜访的渴求。这是一个平淡无奇的日子,雨后初晴,山道微泥,我想象着自己是一名远离了尘俗的野士,戴着高高的帽子,穿着宽大的衣袍,脚蹬木屐,小心翼翼踩着门前石台阶上滑溜溜的绿苔,轻轻叩着门上的铁环,生怕主人听不到又怕惊扰了主人的梦境。

这些古朴的街巷、屋舍,对我来说,却是奢望的梦中家园,精神的乐园。每次走进这些古朴元素的氛围之中,我都会油然想到,如果有一天,我能够远离尘嚣,将此生寄托于此,无欲无求,以粗茶淡饭果腹,与日月清风为伴,以青山秀水为琴台,不问人间寒暑,无意名利富贵,岂不快哉。

今天在这古街,我再一次有了隐居的念想,或许我这个人,是不大喜欢官宦、名利场的,甚或有点厌恶世俗气息的。

我不是什么假清高,总是觉得,自然的山水,悠然的屋舍,总是带给我无尽的洒脱与闲适。在这样的境地,即便一次慵懒的午睡,一次树下的漫茶,一次禅定的凝月,都是极乐的愉悦。

由此臆想,为了天下苍生安危奔波的先生,在忙碌之余,也是喜欢恬淡宁静的。不然,他为何要穷其一生去倡导兼爱、节用、尚贤。如若先生的主张,在纷争的春秋末期能够实现,天下纷争平息,宇内和谐一统,百姓安居乐业,先生一定也会布衣而归,隐居山林,采菊东篱,以杖荷蓧,过着粗茶淡饭自乐哉的日子。

想着先生的伟大主张,想着先生致力构建的梦想家园,我的脚步不知不觉,穿街过巷,移步换景,走过灯光交织的梦幻奇旅,翻越丛林环绕的火车铁轨,走过浪花翻滚的水上世界,走过农耕记忆的纺织屋、染织屋,迷失了方向一般,忽然又转回了先生伫立的地方。

就像白乐天所说的那样“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原以为走到了远离先生的地方,却又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先生的面前。

先生面带微笑,笑而不语,似乎想要听取我的表述,又似乎要与我心灵相交。这是先生出生的地方,如今成为一片吸引四海游客光顾的美景。我想,先生若看得清楚,这宁静而闲适的一个所在,定是先生所极力赞赏的王道乐土。

这样想时,忽然觉得先生的心里在大笑,这笑声,声震林樾。

于是更有痴想,有朝一日,能与先生终日同游古街,亦游亦学,岂不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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