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回乡,巧遇堂兄收割稻子,遂去帮忙。
实为躲在田边阴凉处,帮忙用袋子等装稻谷,收割机收割的。
那熟悉的稻草香味,那稻草毛带来的身痒感,让我忆起过往。
用稻草盖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山村仍有柴屋、粪屋、猪舍用稻草盖的。人居房屋都用瓦片盖了。
父亲教我夹稻草盖柴屋。父亲砍来2米长的竹子,对称破开八片,每片再破成一头相连的三条,两片一组有六条。用人工收割脱粒后晒干的整齐的稻草。左脚踩住一组竹条,左手把中间两条竹条提起,右手抓一把整齐的稻草塞进来,夹住稻草头部,再把相邻两条竹条提起,又夹一把稻草,然后把两边两条竹条提起,压下中间四条竹条,夹上一把稻草。就这样,再次提起中间两条竹条,压外侧四条竹条下去夹上一把稻草。重复着夹稻草,直到夹尽竹条的长度,用稻草绳或芭蕉干条绑住六条竹条,就完成了。盖房子时,沿着木架子斜面从下往上一片片的叠盖,两斜面汇合后,稻草屋就盖成了。稻草屋防雨阴凉,充满着稻草味。可放柴火,可放柴火灰,可养猪,可放粪尿(积蓄农家肥)。
用稻草烧饭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山村村民都忙于参加生产队的劳动挣工分,很少时间上山打柴火,就用生产队分得的打乱晒干的稻草作为柴火,每家每户都烧稻草煮饭炒菜。满屋稻草味,饭菜也粘有稻草香味。用打乱的稻草烧饭时,不容易扯断开,火会燃着稻草烧出来,让小孩子们措手不及,惊慌灭火。山村农家火房都堆有稻草。我家就遭遇过,火燃着稻草烧出来,灭不赢火,被烧着火房稻草堆了,浓烟滚滚,得众村民打井水扑救才没烧毁房子。为此,我和妹妹们得父母亲一顿痛骂。
用稻草铺床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山村人家穷,缺钱买棉花打棉被,遇到冬冷春寒日,晚上睡觉难于抵御寒冷。我父亲就在床上草席下铺上厚厚的稻草,这样睡,觉得背后暖和多了。我们还闻着稻草香味进入梦乡。
用稻草喂牛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山村,生产队养了许多牛作为耕种劳力。冬天草枯,耕牛缺少草料,生产队就积蓄晚稻干稻草用于喂牛。
那时,山村搭建稻草棚,为耕牛过冬准备“粮仓”。
他们在晒谷场边,辟一块地,呈方格型四角立石柱子,方格中间立长长的高高木杆或毛竹杆,石柱子上用松木架设成四方型,四角交叉用长松木与木杆竹杆相连绑稳固。将预先晒干晒好的晚稻打乱的稻草,传举到石柱架子上,均匀堆积并踩实压好。一直把稻草堆积到近木杆竹杆的顶端。
清理好稻草棚木架下的散落稻草,将迎北面用竹枝和稻草挡风,稻草棚里形成暖和的空间,拉牛进去,把牛绳绑在石柱上或木架上,让牛仰头扯下稻草来吃,吃饱了休息、反刍,然后,饿了又吃,到晚上村民才拉牛到水塘饮水,拉回牛屋过夜(防偷牛)。让牛这样在稻草棚下度过整个冬天。
钻稻草堆玩乐
大人们在搭建稻草棚时,村中小孩子们玩钻稻草游戏,在稻草堆里钻出个“地道”来,以此示勇找乐。稻草堆里,空气中弥漫着稻草气味还有稻草毛,鼻子吸着身上粘着,全身痒痒的。晚上冲凉时,全身都有灼辣痛感。有小孩子晚上冲凉时为此而哭的,他的母亲就会骂“谁叫你呈英雄去钻稻草堆啊?”小孩子们喜欢钻稻草堆却讨厌那稻草毛。
搭建稻草棚,让孩子们更为高兴的是,生产队给参加劳动的村民煮分糯米饭,预祝着稻草棚搭建得结实。我父亲也会留着一些端回来分给我和妹妹吃。在那个饥饿的年代,那糯米饭特别的香。
用稻草垫膝
上世纪九十年代末,父亲病故,我跪拜送别父亲时,用稻草垫膝,让稻草抚摸我跪黑肿了的膝盖,让稻草抚慰我伤悲的心。
父亲虽不在了,可我对山村那稻草之情父爱之情依然难忘。
现如今在山村里,收割机把稻草打得碎碎的。山村养牛也少了,耕作都用打田机了。稻草的物尽其用也少见了。
可那熟悉的稻草香味还在,那被稻草毛弄得全身辛痒感还在。
(2021年6月9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