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山上看桃花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我知道这是诗经中的句子，美，桃树含苞满枝杈，红霞灿烂一树花。读这样的句子心中就充满了对桃花的渴慕和顾盼。经查，才知这是以桃花起兴贺出嫁女子的诗句，才知看桃花要看含苞欲放的样子，所谓“夭夭”，即含苞貌也。

好长时日拘于楼室埋首习帖练字，读书写作，不出门久矣，即见后窗外塬畔露出一两枝花树，朋友圈有发去崇信铜城峡观花之图片，方知春深几许，桃李已争春了。

今晨早餐后编发平台图文后，依旧临帖练字，妻催我去看外孙女，我观天气晴好，遂提议去上关看桃花，回来再去看外孙女。妻笑曰，你今年没看你的桃花去，怪得没精神。我说，在家憋闷多日了，出去敞亮敞亮，散散心。

已是上午十一点，电话联系上了好友王宝琛和马忠良，说好了到上关吃午饭。忠良说上关没回民食堂，自备好了泡面和油饼。

我开车，山路崎岖。边走边拉话，到水联查码放行。到上关街道一家农家乐饭馆，我们每人吃一碗西红柿鸡蛋烩面，忠良则泡面蘸油饼吃。

从街道西侧一窄道上山。山坡已桃花灼灼了，我忙掏出手机拍照，而天空已然飘落几点雨星，忠良说不怕，没大雨。我说，微雨游山观桃花别有一番意味呢。

“之”字路，边爬边拍照，远观，山坳里氤氲的是霞光一样的一片片灿烂，近瞧，一两朵粉白粉白的桃花素雅净洁，来一个特写，留一朵桃花的倩影。这时候就想起崔护的诗句来。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

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

这是崔护写郊外看桃花与一位妙龄女子邂逅的情景。把人面比作桃花可见其美，说桃花依旧笑春风。这“笑”字用得多妙呀，桃花温婉宜人的神态跃然眼前。

是的，这满山的桃花含情笑在这浩荡的春风里，连同这山坡上萌动的草绿和落叶松翠翠的新绿，激活催醒的是我等沉睡麻木的心灵，春天也就在我们心里了。

我说，有一句口语叫“桃花红，杏花白。”

忠良说，我们这儿看到的正好相反，是“桃花白杏花红。”我仔细看，果然这里的桃花是纯白色的，而不远处的一棵杏树已露出了粉红的花苞。

回来杳询，原来我记得的那句话不是口语，是歌词，是河北民歌《小放牛》中的歌词。

“桃花红，梨花白，眼前只见白花开，明朝难免风雨催，好景不常在，永远分不开。”

又是借桃花歌唱爱情的词句。

上得山来，山门紧闭。许是因为疫情的缘故吧，山庙也不开放。红漆大门锁着，倒是门旁一石碑上刻有已故程荻白老先生的桃花诗。拍照，留念————

“桃花山上尽桃花，

堆如云朵染似霞。

青春颜色无限好，

编成山歌唱万家。”

老先生倒是深得上关桃花之性之貌，比喻描摩得十分恰贴，可有谁编成山歌传唱了呢？

山庙寂静。看来，今年的三月三桃花山庙会只能在寂静中度过了。

我们只得绕山梁朝东在树林中穿行，妻说，这里桃花真多，峁峁叉叉坡坡洼洼上都有。是的，桃花的遍地开放才蔚为了这人间少有的景观。

凑近轻嗅花香，鼻孔胀满，香透肺腑。与一朵花的重逢，是我这个春天最大的收获。唤醒一个生命，是春天给我最美的信笺。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我对英国诗人这句诗总有不解，“猛虎”与芬芳而美丽的蔷薇有什么关联呢？查解曰：老虎也会有细嗅蔷薇的时候，忙碌而远大的雄心也会被温柔和美丽折服，安然感受美好。讲的是人性中阳刚与阴柔的两面。

哦，我不是老虎，我是一个男人，人性中阳刚正直的一面当然有啦，要不然我怎么会喜欢颜体字的雄强浑厚宽博呢，概因颜真卿的心性坚韧，品质高洁，忠贞爱国是也。哦，这英国诗人也在晓喻我等还得时有“细嗅蔷薇”的阴柔之气，那就去看桃花吧，安然感受这份美好。

听宝琛和忠良说，这上关原来以街道为界，街北属华亭县，街南及东部的半川、西庄则属崇信县，一乡分属两县管，真稀奇。两县合并过，后来又分开，华亭并入过平凉县。哦哦，真是有分有合，沧海桑田啊。还有三乡山的方位及命名的由来。

一路逶迤一路看，荆棘丛中桃花把头探，立于崖畔选景拍照，好角度，好景致，一丛桃花多灿烂，背景深处是上关村新农村新景观。桃花年年如期绽放，依旧笑在春风里，上关年年在扮靓，人们陶醉在桃花香气满溢的春风里……

   2022年4月1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