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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三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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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4/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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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柯谷白水涧寻踪


-----天水杜甫研究会成立十周年大会暨东柯草堂修缮竣工随笔


                             李三祥


                                                  】 


       秋日的雨迹,在时断时续的缠绵间,给满目深沉阴湿的山谷,凭添了几分厚重而迷人的苍茫气息。
       东柯谷,这个地处秦陇古道一隅的偏远之地,因为一个人,几首诗,便与唐代的那个历史天空结下了千年不解的人文之缘。也是在秋风落叶的日子,在唐代那段江山飘摇,山河破碎的金戈铁马声中,中原的战乱,仍然在马踏长安御帝奔命西南的仓皇岁月中,烟尘未息。远道而来的诗人,拖家带口,因为自己的侄儿杜佐落家居住在东柯古镇的原因,在经历了迟回度陇怯艰难跋涉的苦旅之后,投奔到了这里,择地卜居,并且因为构筑了草堂茅舍,便过上了一段相对安适舒心的日子。
       曾几何时,来来往往的行客走马,匆匆而来,又匆匆而过。一如往常的日子,他们走过的足迹,留给古老的东柯小镇的,便是那个时代里特有的商业物流气息,以及时不时可见的兵行赴赴为戍守边防而去的行迹。 
        如果没有杜甫的到来,这里的山河依旧,这里的风物依然。或许,在经历了漫漫岁月风尘的洗礼之后,留给后世人们的,可能只是一些和其他地方一样,流存在当地居民中间的,只能是一些以口耳相传方式,活在民间的逸闻趣事和商旅文明之迹。
        可这一切,却又是这样的不同寻常。因为一个人,一个与大唐气象里诗情洋溢的时代脉搏割舍不断的诗人的到来,便焕发出熠熠生辉的不凡气息。
        在当地这个被现在的人们称作柳河村的村子里,凭藉平台高岗上的一片空地,构筑起借以安身立命的东柯草堂。
        结茅屋在林间,卜佳地于阳坡,采药课徒,这当是漂泊而来的诗人,在这里曾经度过的一段生活经历和情景。
        经历了1257年的岁月沧桑,时代文明的足迹,唤醒了沉寂于当地人心中发酵已久的思念和怀旧之思。地方的文脉里,诗文的灿烂星河中,因为人们文化教育的普及与人文观念的觉醒,或许是出于人杰地灵的原因吧,一个地方,因人杰而显名,厚积于当地古迹遗存里,被历史沉埋已久的人文情愫,一旦被历史老人的足音迸发出来,在人们关注和景仰的目光里,便显现出它不同凡响的厚重岁月积淀和人文底蕴。
       结茅屋而居东柯,傍竹林而偎庭院,在背靠北山而南临东柯河谷的农家疏院里,沿着台阶形地势的升降梯度,看柴门篱笆合围的这一方之地,周遭是散乱密布和生长着的各色杂树。看南面不远处的景象,映入眼帘则满目青山隐隐。在眼前视野中的农田里,苹果园里张挂枝头的累累果实,在雨迹飘落的日子里,看山野间云雾缭绕,悠游闲闲涣漫了山头。那种空濛潮湿的感觉,滋润着行人游客的眼前景与心中情。

        山云,茅屋,竹林,围墙的篱笆,还有院落周边一丛丛的艳艳秋花,以及位于南面不远处的那一池涧水,还有八槐村那棵苍老地已然枯朽难支的八股杈老槐树,这里的一切,见证了过去岁月里人间世事的风云与变迁。存留在当地人代代相传的记忆中,沉埋在唐诗灿若星河的文字间,因为文字里孕含着的诗作,便显现出文化精神历岁月而不朽,览黄卷而弥新的耀眼光辉。


                                                           
                                                 【】 


         随着山谷川道延伸,足下的道路,依然是那条贯通古今的茶马古道。涧水,依然是那片从地下的泉眼中,汩汩涌流上冒后,经地表流溢而出的白水涧。但山水所蕴含的天然气息中,难以掩饰的,便是它曾经被诗人赋咏过而承载的唐风气象,以及包容期间因为时光的流走,而彰显出来古老气息与人文情怀。
        黄云漫漫,林黑鸟栖的傍晚时分,拄杖归来的夫子,和那些荷锄而归的农家人一样,怕是在守望着外出贪玩的孩童,或许,在他看到宿鸟归巢的这一时刻,心思里涌动的情绪,是在远望着远在都城长安上空的那一轮故乡明月吧。总之,在一派田家树影秋雨弥漫的景象中,在村落屋檐下炊烟袅袅弥漫的烟火气息里,诗人的目光所见,搅动起的是自己胸臆间那一腔人溺己溺的仁者情怀,以及与那个时代的脉搏呼吸与共,渴望着关内时局安宁,战乱平息的太平气象重现吧。


                                                 【


       看南边不远处的农田之间,那一渠清流,从那个被当地人称作涝巴的水眼泉中冒出地面,再沿着地势的坡度慢慢扩散流淌,朝着由北向南的方向顺流而去,在靠近河床谷底的地方,与蜿蜒流淌的东柯河水相并归流,沿渭水方向所在,出谷而去。
       据当地人的说法,涝巴所在的这方水域,淫雨不涝,干旱不枯,一年四季,总是以它波澜不兴,风平浪静的常态,显得平常而又不乏神奇色彩。在水流经行之处,浇润得在它的周围生长的芦苇蒹草,也是根茎肥硕而枝叶繁茂,在地处北方这样的环境里,实在是难得一见的天然景观。这样的场景,往往催唤起诗人头脑里惬适美好的乡土田园之思。生活的常态,本应该就是这样的啊。
        这个涝巴,就是在地方史志中被称为白水涧的一处古遗迹。白水涧,一个被诗人如椽巨笔赋予了灵气和诗意的地方,从唐代到而今的这个时代,他留给后人的,就是已然随历史的足迹杳然息隐的大唐气象。人们怀念诗人,当人们在吟咏着诗人的诗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便生发出心思里对诗人的敬仰和追思情怀。而流寓秦州的这一年秋天,诗人的年龄,正和我这个现代中年人一样的年华,恰好也48岁的年龄
        赶上本命当年的诗人子美,在寓居东柯谷期间,他的足迹,曾经来到过这里驻足。他的目光,曾经被这里的山水虫鸣所吸引而注目。在东柯生活的那一段时光里,他在秋天的有一天,又来到白水涧这里,随便出门去走一走看一看。这一走,这一看,因为眼前景致的触动,便激发和吟咏出对这里的风土物情有所感怀的不朽诗篇。千古不灭的文字,承载了诗意永存的独特山水万象。就把这里叫子美泉吧,这里的一切,因为笼罩着诗圣曾经在诗作里吟咏过的光芒,也永久地存留在了唐诗璀璨耀眼的泱泱的大观园中了。


                                                
                                               【四】


       时至今日,人们读唐诗,人们用热爱唐诗般的精神去怀念杜甫。白水涧,子美村,杜甫草堂,子美阁,这一连串的地名村名和建筑遗存,让这里的山水,焕发着一种神圣般的诗情画意,吸引着历代的文人墨客和当代人的足迹和目光,这里来探古寻踪。
        步追着他们走过的足迹,今天,我也和他们一样,怀着一颗虔敬之心,带着一腔对诗歌和杜诗的挚爱之情,在寻寻觅觅和关注的目光中,随着天水杜甫研究会的其他的成员,包括当地文化艺术届同仁,还有那些为保护地方文化遗存不遗余力而奉献爱心的社会人士一道,以普通会员的身份,在杜甫研究会成立十周年庆祝大会的这样一个日子里,把自己的足迹,踏上了这一方充满神圣光芒的草堂所在地。
        “九股松,八股槐;白水涧,砚洼台;先人场,逼水崖;杜甫流寓地,草堂建起来”,这一广泛传唱的童谣,让这里的独特地理风貌和厚重的文化积淀,生动地流淌在当地人生活的这片土地上,扎根在一代又一代生活在东柯谷一带的人们的心田里。当人们聆听着这一民间歌谣的时候,似乎在倾听着一位饱经沧桑,阅尽人间世事历史老人,以他曾经拥有的人生感悟,向人们诉说和印证着这里曾经发生的一切。
        想当年,流落秦州的唐代大诗人杜甫,曾经于八槐村构筑茅屋, 择地而居时光片段,那个被铭记为诗史的岁月。这一切,犹如电影中的镜头,又恰如一幅固着在山水人文画中的历史写照,把那个时刻,那样一个与以唐诗为心声的时代,清晰地呈现在人们的视野中,并且因为现代人的关注与呵护,生动而又鲜活地展示出如诗如画般的自然与人文景观。
        东柯谷是幸运的,因为他曾经被诗人吟咏过。八股槐是幸运的,因为它曾经见证了那段不同寻常的历史岁月。当地的孩子们是幸福的,我分明在他们稚嫩的童音和传唱中,品读出那首童谣里所流淌和延续着的历史文脉,洋溢着唐诗宋词里特有的时代气息和盛世情怀。
        在中秋过后的这个时光里,冒着头顶稀稀落落的秋雨,行走在重新修缮后的杜甫草堂的场院里,以留恋和多看一眼的心态,沿着主体建筑在檐前屋后转了一圈,顺便从不同角度拍摄了几张资料照片,结束在东柯草堂的行踪。


                                           【五】


        按照本次活动[组织安排,参加活动的会员等一班人 ,撤离东柯杜甫草堂。驱车沿着柳河村向西,前行了不远的一段路程,又来到位于村子附近田野里的白水涧遗迹,现场查看那一泓依然旺盛的清泉。听天水师院聂大受教授娓娓陈说关于白水涧这里独特的地貌风貌,还有杜甫秦州杂诗中涉及侄子杜佐和白水涧的数首诗作,以及为了保护白水涧这一神奇而难得仅见的地理古迹遗存,研究会所作的种种努力。无论如何, 这处遗迹,最终能够得以保留下来,其历史和文化价值是弥足珍贵的,它在当地经济和文化方面的意义更是重大而深远。
        在白水涧遗迹这里,可以看到从地下汩汩涌动冒出地表的泉眼,水质清冽,涓涓南流,在它的旁边,朝向南面的低洼地面上,形成一片散漫而不规整的低坑积水区域。弯下腰去,掬起一捧清纯的泉水,用它润润自己已然显得白发根根的鬓角头发,是那样的让人神迷心醉。或许,在这片神奇的水域,在这样一个特定的神圣时刻,面对白水涧,这片泥涝之地,这一富有童趣的小小举动,寄寓着的,应该是一个与当年正值48岁的诗人同样年龄的现代文化人,心里保存的一点美好愿想。因为热爱,因为仰慕,它更应该是一种让自己也沾沾灵气诗韵的虔诚心态吧。
         看眼前穿红衣服的女子,用手撩拨起一捧清泉之水,让它高扬起来,再任其自由散落开去,抛洒出一片飞动的水花,我忍不住笑了。突然间想起了 "满谷山云起,侵篱涧水深"这一诗人描写白水涧的千古佳句。诗人的灵性,诗意的句子,早在一千二百五十多年前,便让白水涧这片脚下看似不起眼的清泉细流,永远地笼罩上了几分神秘而厚重的人文意味。
          如果说古秦州后来的王仁裕,是因为曾经梦见过自己在(西汉水)西江浣洗自己的肠子,梦醒之后,便诗情焕发,因而也为后世留下了“诗窖”诗人的传奇和美誉。 那用子美泉的泉水,浸润和梳摩了自己头发的我等诸人,也许从心底里生发出的,更应该是一种热爱杜甫热爱杜诗的当代文人,富有时代气息与景仰之情的一种美好祈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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