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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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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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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花边小脸盆

  来到小哥家。小哥家水池边一只花边小脸盆无遮无挡地冲进我的眼帘,如一把锋利的尖刀挑起我心底沉重而又温馨的记忆。我迫不及待,小心翼翼,心疼怜惜地双手托起这只花边小脸盆,前后左右上下翻看着,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往下落……

   
啊,母亲!这是我万般思念的母亲二三十年前专门为我买下的。这也许是母亲留下的唯一遗物,感谢小哥嫂一直珍藏着。
   
抚摸着,怀拥着这只小脸盆,一股暖情如海浪般冲击着我感情的堤岸,母亲生前的点点滴滴又呈现在我的眼前……
   
每次回来探亲,母亲深知我是一个相对比较讲究的人,专门为我买下了这只花边小脸盆,并为我准备了其它包括床上的所有必要用品。我回来就拿出来给我单独用,我回单位后,母亲又清洗干净收起来,待我下次回来时再取出来给我用。清晰的记得母亲将这些我独享的用品珍藏在一个老式橱柜中的。
    
来来回回几十载,这只花边小脸盆上,不知记载、镌刻、遗留、凝聚了母亲多少的余温和大爱!此刻,所有的记忆仿佛一下子从这只花边小脸盆中倾泻下来……

      
我探亲的日子里,几乎每天,母亲早早起床煮好早饭,就是用这只花边小脸盆给我提前打好洗脸水,等着我起床。有时,母亲甚至会将洗脸水端到我的床头,包括早饭,让我洗漱完毕吃了早饭再休息一会。回来探亲,本该我孝敬母亲,反倒让母亲百般呵护照料,现在想起来,内心的愧疚感越发不能自拔、不能原谅!
  
      
透过泪眼模糊的双眼,我将这只小脸盆拥得更紧。拥着脸盆,仿佛依偎在母亲温暖的怀抱。泪眼婆娑,穿越窗棂,我仿佛又看到了,看到了烟雨迷蒙中,看到了母亲头戴芦骨头帽,身穿蓑衣,手提竹篮,正艰难地行走在通往小学的石板小路上,这是母亲在给读小学的我送去午餐。母亲担心下雨路滑,我来回不方便,又唯恐耽误我的学习。只要每逢下雨,母亲总是提前做好饭菜给我送到学校。如若学校放学的铃声还未响起,母亲就会伫立教室走廊一角等候。我也总不辜负母亲的那份期望与大爱,每学期总能拿回全班、全年级,乃至全校最好的成绩。我家的墙上贴满了奖状,逢年过节,我家无需买什么年画,墙上的奖状便是对母亲最好的慰藉。
      
无法守候,无法拽回的思绪,穿越这只花边小脸盆,又停落在一个烈日炎炎的暑假后期。因每次探亲总无暇在家乡多住些日子,要跨越几个省份,几座城市的,因而陪伴母亲的时光就更短。母亲为了能让我带些家乡的特产回单位,买了新鲜的鱼和虾腌制了几天后在阳光下暴晒。夏日的阳光如火球一般悬在空中,刚腌制带着水分的咸鱼咸虾暴晒时,特别容易遭遇苍蝇的围攻。母亲为了不让蚊虫苍蝇靠近咸鱼咸虾,正午时分,就直直地站立在咸鱼咸虾旁,用蒲扇驱赶着苍蝇。那可是三十几度的夏日高温啊!稍有不慎就会中暑的。尽管我再三劝说、制止,可母亲执意要站立在阳光下驱赶苍蝇。看到母亲一次又一次换下被汗水打湿的衬衣,我再也无法忍受地将母亲硬是连拉带拽地拉回屋子避暑。可还没多一会儿,怎么一转身又瞧见母亲依然站立在暴晒的咸鱼咸虾旁驱赶着蝇虫!那一刻,我满脸流淌的不知是汗水还是泪水。母爱,就是这样地执着、简单、坚持和伟大!返回单位途中,由于几天的火车汽车,三十几年前那时车上没有空调,母亲如此费心为我准备的咸鱼咸虾,尽管当时晒干了,临行前几日下了雨,可能有些转潮,再加上包裹包得严实,不透气,车上气温又高,已长了虫,我不忍心打开看,我天生怕虫。实在无奈,只能途中弃之。这件事,几十年来直至母亲走时我都未曾告诉过她,唯恐母亲伤心。这是一份盛满母亲深深的爱呀!

      
转瞬,母亲走了已近二十年。母亲走了,仿佛带走了所有的爱,带走了我所有的欢乐。我曾一度伤心过度,精神几近奔溃。我有多少的话儿要对母亲说,有多少的事欲为母亲做的,却成了终身的遗憾!
      
啊!母亲,您为我准备探亲备用的花边小脸盆依旧在,可您却走了。记得2003年临近春节那次探亲,我由于在外省电视台上班,本来无暇回家乡。为了能挤出时间回去看望您,我提前准备了春节期间需要播放的片源,没来得及提前购票,火车票也没有了。临近年三十,我找了列车长,匆匆踏上回乡之旅。好在列车长将我安排在车长和列车员的那节车厢。来回一个星期。在家乡给您匆匆拍下的几幅照片,您身穿深蓝色外衣,淡驼色毛线马甲,白色的长围脖,我当时说母亲您就是一位退休老教师的气质。您虽然八十多岁了,却有着满头浓密的黑发。母亲,当时您开心的笑容,永远定格在我的心底。没想到,那次给母亲您拍下的一组生活照竟成了永恒。2004年那个飘雪的日子,您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母亲,您走后的这二十年来,女儿想您哪!
      
此刻,我将这只爱不忍释的花边小脸盆拥得更紧,仿佛要拽回母亲您身前给我所有的爱……


作者:顾锁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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