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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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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001/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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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很多年了,母亲穿着一件长长的迷彩衣,推着一个手推车,车上有白菜,鸡蛋,芸豆,芫荽........,脸上也布满了灰尘,下雨天穿着一双平根旧皮鞋,菜地里粘上几大层黄泥,回家了,不会换鞋,把我家里盖上了一串串“公章”,衣服也经常不会换,她经常挑大粪浇菜,坐在她身边,很多时候总有大粪的味道。这些,母亲习惯了,我们也习惯了,因为我们就是一家人嘛。家里谁都可以说她,把家里搞脏了不好,她会说,我忙得很啊,我不是不收拾(讲究卫生)啊!但是我和弟弟当儿子的千万不能得罪她,我们稍微得罪她,她就会把脸一沉,把手往我们胸前一伸,展开五指,“拿我的钱来”,我们就“闭嘴”啦!这就是我的母亲,一个卖菜的农家妇女,和我家住在一块,常年都是这样。

母亲最大的特点就是干活,其他的一切与她都是“无关”的。在老家的时候,每天天还不亮,她就扛着锄头上山了,天不黑,她是不会回家的。我在城里建房10多年了吧,弟弟夫妇外出打工去了,侄儿侄女也在我家读书,我们也有了孩子,读书了,我和弟弟就商量让她给我们在家带孩子,让妻子去上班,但是母亲根本坐不住。

我买了一块地,荒废着,母亲来了,地里就布满了庄稼,玉米、萝卜、芸豆,白菜,葱蒜,我们吃也吃不完,母亲就挑上街去卖。这一卖,她就更忙了,她才不管我们的孩子与不孩子,先赚两文“外快”再说,天还不亮,她就进菜园里去了,天亮了她推着菜上街去了,一大晚上,大家都要睡觉了,她才回来。孩子们忙学习,有时间不做饭,烙土豆吃,母亲就没有饭吃了。我的孩子还读小学,母亲不找“麻烦,”侄儿侄女是初中生可就“麻烦”了,母亲会踮着脚,指着侄儿侄女,弯腰一次,起来,弯腰一次,起来,然后把脚往地上猛地一跺,地皮都“抖”了起来,满脸哭相,只差没有眼泪,口里大声喊道,“杨春城(侄儿),杨巧玲(侄女),我一大晚上没有饭吃,你们不知道吗?”让母亲带孩子不是,是要让孩子们扶侍她啊!她的衣服裤子经常都是侄儿侄女洗的。孩子们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家里有个奶奶,就是有了大人,晚上增加安全感而已。这也培养了他们独立的习惯,照顾奶奶,他们也成为了孝顺孙子。

看起来,母亲“一点忙”都没有帮上我们兄弟俩,但是,正是母亲的勤劳帮了我们的大忙。

我在城里修房子的那年,手里很是拮据,借了很多高利贷。我的父亲,他很“聪明”,我弟弟打点小麻将,我欠点债,他给我料理修房子的事情,居然说白养了两个儿子,一个欠了一大屁股债,一个是个赌鬼,他没有什么盼头,房子一修好,带着个小女人就跑了。他为那小女人修了三层的小洋楼,直到今天还与那女人在一起,而他和那女人没有一儿半女,但是他真的没有帮助过我们什么。父亲跑了,都是怪我们兄弟穷啊,但是,母亲一直鼓励我们兄弟,帮助我们两个穷儿子,见证着母爱的伟大。

母亲总是对我说,修了房子欠债很正常。

在我修房子的时候,看着我请背篼背砖,背水泥,背砂,要付出很多的钱,母亲说,钱不能让背篼“赚”多了,她要背,我不肯,她背着背篼自己就去背了,她说,我给你背,你记账,以后给我养老。

后来当然她发觉种菜卖“很赚钱”,一分一分,可惜全部“赚”到我的兜里了。两年的样子吧,母亲把卖菜的钱“借”给我,加上给我背背篼的钱,一笔算下来,足足四万,减轻了我很大的负担。

这时,弟弟有意见了,说母亲凭什么给了我几万块钱,母亲很偏心。母亲说,兄弟之间,谁遇上了困难,她要先帮助谁,不能让我被高利贷拖垮了。几年后,我的债“还完”了,只差母亲的。我有了房子,弟弟没有,这时,母亲又把她省吃俭用卖菜的四万多块钱“借”给了弟弟修房子。

所以,母亲成为了我们兄弟的“债主”,我们兄弟真的还“不敢”惹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们才能把欠她的债还她,但是,只要母亲吃穿不愁,母亲“借”我们的钱也许她永远要不回了,想着想着,儿子无钱,赖母亲的债,真的不好意思。不过,母亲就是不问我们要债,她说我们很困难,我们也都是这样想的,在她急需的时候,我们会加倍奉还,但是母亲“不缺钱”,她和我们生活,钱“找不到用处”的,也许借给我们就等于送我们了。

令我印象很深的还有一件事,母亲是位虔诚的基督徒,而我是一名共产党员,无神论者,可是母亲经常给我祷告,求耶稣基督“保佑我”,要我偷偷的信仰基督。这哪里成呢?谁知道母亲想了一个“很好”的办法,把我“变成一个基督徒”。她的办法还真的很“高明”,前年吧,她买了两尊毛主席石膏像,一尊给弟弟,一尊给我,让我们放在堂屋。她说,《圣经》说,世界上一切有权柄的人“都是耶和华神在头上抹了糕油的”。毛主席的权柄是“上帝赐给”的,让我认真的信仰毛主席,那么我就是基督徒了,上帝会“保佑”我的。让我每天在堂屋看见毛主席都怕我忘了毛主席,她又去街上买了一个毛主席挂件,让我挂在车里,说出门进门都要让毛主席在我的身边。让我信基督劝不了,但是让我信仰毛主席,我还真的要好好信仰,我在老家工作,虽然没有给毛主席烧香,给他磕头,但是每天回家,走进堂屋的大门,我还是多看他老人家几眼,上车下车,我总是把毛老人家的挂件理好,因为他老人家是我们的伟大领袖,我还真的“服”母亲了。

现在,母亲60多岁了,满头白发,身体也有些佝偻了,脸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皱纹,我想,这些也许都是母亲的勤劳,母亲为我们儿女担心操碎了心所造成的的吧。她不但每天都在劳作,还要天天祷告,求耶稣基督“保佑”我们!这不“杞人忧天”吗?

春节,我们全家在老家弟弟家过,弟弟、二妹和我谈起母亲的事情,弟弟说,“妈妈总是干活,停不下来,我和二妹商量,我们在外打工,这两年都赚到点钱,每人每年给妈妈4000元,她爱钱就给她,让她不要种菜卖了,你呢,这年吧运气不太好,照顾好妈妈就行了。”这两年我们家确实也祸不单行,岳父住院一年多了,妻子照顾岳父,也上不了班,我们又买了一套房,我一个人的工资付了房子月供,一家人的开销就没有了,感谢兄弟姊妹们的理解。其实,我们也无法照顾母亲,都是周末我回城里陪母亲说说话,宽宽她的心而已。现在,母亲与我们共同生活,弟弟、二妹给的钱足够她零用的了,她完全不用去种菜了。可是母亲的心还是很慌,她忘记不了在城里她种下的菜,同时她苦惯了,也坐不住。正月初三刚过,母亲就显得很焦躁,今天她的菜烂在地里可惜了,明天她一天坐着心里空空的,要卖菜,成天有人“送点钱”在手里心里才热乎。她要回城里卖菜去了。拦也拦不住,今天初五,大概拦到初八,母亲是非要回城里卖菜去了。

哎,要是母亲能够歇歇,少为我们向耶稣基督祷告那该多好!可是母亲总是歇不下来,每天,她都要劳作,每天,她都要为她的儿女向耶稣基督祷告!这也许就是真正的母爱吧!(杨勇 20201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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