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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兴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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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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杭州行

可曾想过:没有西湖的杭州会怎样?

没有西湖,如何孕育茶中极品龙井?

没有西湖,那些美丽的传说又怎样依托?白娘子去哪里钟情她的许仙?文人骚客去哪里经营著名的旧“十景”,新“十景”,吟咏温情浪漫的绝妙好词?

没有西湖,西子该会更寂寞吧?

船行走在湖上,风开始拂面,心随之荡漾,晴空下,矗立月轮山上的六和塔熠熠生辉。或许是湖水的辛勤浇灌,那些山岛上的树总是碧绿着滋润着;或许是树们的无私荫蔽,湖里的水总是透明着清凉着。不时有鸥鹭飞临,翔于水上,它们旋着舞着,讴讴唱着……

游者难免兴奋,狂喊一阵:

“喂——”

“你——好——啊——”

“我——来——了——”

“西湖——我——爱——你——”

一阵大笑还未散去,人们又开始陶醉于花草的馨香……

小岛上,堤岸边,是一株株垂杨柳,和其他植物,它们是西湖的主人;亭,台,楼,阁,廊,轩,榭,塔,似乎倒成了点缀。树们并不张扬,却不失热情;花们并不耀眼,却总是芬芳;鱼们颇爱表现,缠着游人不放……

我想:在西湖漫步应是一种不错的选择。而且,早晚最宜。

清早,沿西湖慢跑,晨练,吐故纳新,雾里看花,体验空蒙山色;入夜,约三五知己同西湖一起把酒临风,共赏明月,此乐何极?

骑自行车环游西湖,想走就走,想停就停,随心所欲,来一回真正的“走马观花”,同样很享受。

因为,西湖没有围墙,不收门票,无论市民,还是游客,都一视同仁,张开双臂欢迎你。

西湖,钱塘江畔的绿宝石,杭州市民的掌上明珠,让你看一眼就魂牵梦萦的绝代佳人。

如有来世,当化身一只小鸟,在西湖之畔择一佳木,筑一小巢,朝朝暮暮,与你为伴;每天呼吸着你的气息,欢快的歌唱。

* * *

近些年,品茗的人越来越多,各种茶叶评比一个接着一个。一时间,名茶好像也越来越多了。不过,杭州人始终坚信,他们的西湖龙井茶是最好的;就像茅台镇的人始终坚信,茅台酒是最好的一样。

杭州西湖龙井茶素以色翠、形美、香郁、味醇冠绝天下,其独特的“淡而远”、“香而清”的绝世神采和非凡品质,在众多的名茶中独具一格,冠列中国十大名茶之首,自古以来深得人们钟爱,有“黄金芽”、“无双品”等美称。

走进茶庄,店员即殷勤上前问好,了解顾客所需。因为顶级的西湖龙井茶,也就是明前茶,一般标价2500元一斤,而普通的500元一斤,甚至还可讲讲价,再便宜一些。当然,这样的价钱在许多人看来已经够给力的了。比如说铁观音,一两百元一斤的也就不错了。观音王什么的,最多也就千元以内。龙井可不是这样。

真正的大红袍好是好,却少之又少;蒙顶甘露、君山银针同样难见真容;而上好的普洱委实难得。如今市面上许多几百块钱一斤的普洱简直就不能喝——因为不但像药汤,更像发霉的药熬出来的汤。好几年前,不知什么原因,忽然一下子,许多人趋之若鹜以饮普洱为荣。鄙人的确不敢苟同。后来这几年,喝普洱的风潮渐渐淡下来。想一想有点好玩。龙井价钱贵,却能买到,这是它的好处。

杭州人喜欢用玻璃杯给顾客泡龙井茶,将一片片翠绿往透明杯子里一放,冲上开水就OK了。只见那一片片翠绿的叶子一一竖在水里,栩栩如生,跃跃欲试,像要从水杯里长出来,你不禁感叹于这些绿色的精灵。看那汤色,澄澈清爽,无尘无渣。轻轻呷一口,只觉沁人心脾,又有一股清气直入神髓,让你飘飘欲仙,恍若置身天堂。

西湖周围的小山丘陵,几乎见缝插针的种着龙井茶。

在车水马龙,游人如织的杭州西湖边上,我一直担心,这么稠密的车流人流,那些茶树的生长不受影响吗?好奇心驱使我随手摘了一片柏油马路边的树叶瞧了瞧,除了翠绿,树叶并未粘有一丝灰尘。我有点诧异。不知昨晚是否刚下了一场雨?

愿绿色永远伴随西湖。

* * *

清河坊——这条从宋朝一路走来的古街道,路面一律用青砖铺就,建筑一色的砖木结构,古色古香。这里自古就是杭州最繁华的商业区。今天,清河坊古街依然商铺林立,酒楼茶肆鳞次栉比,买卖络绎不绝。堪称全国最具风情的步行街之一。

如果说西湖是一首诗,清河坊就是一幅风俗画。

一年有四季,这里永远不会有淡季;一天有早晚,这里永远不会清闲——人流,永远的人流,一浪接着一浪,赶来这里,漫步其间,逛商店,观民俗,尝小吃,品龙井,眼花缭乱,应接不暇。

夜晚的清河坊流光溢彩,各种老字号名店云集,南北小吃荟萃。洋快餐店麦当劳安然置于其中,与雕梁画栋的中式古建筑相得益彰,与武大郎烧饼店相安无事。叫卖,唱曲,杂耍,音乐,说笑,各种声响不绝于耳。天南海北、男女老少、各种肤色的游客们摩肩接踵,兴高采烈。那些彩灯红红绿绿,很有情致,她们在夜的空气里释放着妖冶的风姿,深怕被耽误了似的;吴越之语浓浓的,软软的,像支歌儿,韵味十足。所以,就算没喝酒,心已醉三分。

在暮春的熏风里,置身灯红酒绿的街道,恍如来到曹雪芹笔下的“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之地、温柔富贵之乡”。真想放纵一回自己,虚度一岁春秋,淡漠一季冬夏。

——这就是传说中的天堂吧?

* * *

在上苏杭一带旅游用餐,席间,总会端上色如琥珀,酥软香醇的红烧肉。这让我们记起它的发明者苏东坡来。

心想,如果苏轼活在今天,不知有没有人愿意统计,他的粉丝有多少?会超过莫言余华胡歌苏炳添他们吗?

你一定会哂笑:

“古人和现代人,怎么比?”

“有可比性吗?”

的确很难比。

但我写到这里的时候竟突然迸出这一想法,你说奇怪不奇怪?

因为我觉得,苏学士实在是一个偶像级的人物。

比如说在宋代,在那个讲风雅胜过一切的时代,苏东坡才华卓绝,独冠当朝,诗词书画,无所不通,赢得粉丝无数,羡煞文武百官,包括皇帝。

由于他太“那个”了,引来一帮小人嫉妒,他们诬陷中伤,欲置苏轼于死地;好在苏轼为人处事磊落坦荡,所以,即便是政敌如当朝宰相王安石也极力为他求情,最后直至皇太后出面,才算保住性命,但京城不可能再呆下去。于是有了一路的颠沛流离,一路的仕途坎坷。

偏偏这一生的坎坷,不但让苏子动心忍性,历练得豁达坦荡,更留下华章无数,妙词佳句层出不穷,足与日月同光。

苏轼一生辗转各地,大凡为政一方,皆能造福于民。尤其先后两次出任杭州。与这个城市结下了不解之缘。

第一次是做通判(公元1069年),写下了许多赞美西湖的诗。而到1088年,西湖因久未整治日见颓败。

1089年,当苏东坡出任杭州太守兼浙西军区司令时,适逢大旱,葑田已占湖面的一半。

原来,这里长有一种叫菰根的多年生草本植物,果实称“菰米”,“雕胡米”,可煮食;嫩茎称“茭白”、“蒋”,可做蔬菜。

茭白原产我国及东南亚,但作为蔬菜栽培的,只有我国和越南,其中又以中国栽培最早。据《礼记》记载:“食蜗醢而菰羹”。菰食就是菰米饭,可见周朝已用茭白的种子为粮食。《尔雅》记载:“邃蔬似土菌生菰草中。今江东啖之甜滑。”据南宋罗愿所著《尔雅翼》解释,“今又菰中生菌如小儿臂,尔雅谓之遽蔬者”。又说:“菰首者菰蒋三年以上,心中生薹如藕,至秋如小儿臂。大者谓之茭首,本草所谓菰根者也,可蒸煮,亦可生食。其或有黑缕如黑点者,名‘乌郁’”。《尔雅》成书于秦汉间,可见当时除用茭白种子为粮食外,已用茭白为蔬菜。

在唐代以前,茭白被当作粮食作物栽培,是“六谷”(稌、黍、稷、粱、麦、菰)之一。后来人们发现,有些菰因感染上黑粉菌而不抽穗,且植株毫无病象,茎部不断膨大,逐渐形成纺锤形的肉质茎,这就是现在食用的茭白。这样,人们就利用黑粉菌阻止茭白开花结果,繁殖这种有病在身的畸型植株作为蔬菜。可入药。

湖泽中葑菱积聚处,年久腐化变为泥土,水涸成田,是谓“葑田”。

农耕时代,粮食就是命根。白白让湖水在那里闲着,干嘛不种点庄稼?——可以想见,由于西湖长期缺乏管理,为满足个人私欲,不少人沿西湖边上围湖葑田,人为导致西湖的日益萎缩,泥化,水质也被完全破坏,西湖危在旦夕。

苏东坡见状十分痛心,他说:“熙宁中,臣通判本州,湖之葑合者,盖十二三耳;而今者十六、七。十年之间,遂塞其半。父老皆言,十年以来,水浅葑横,如云翳空,倏忽便满,更二十年,无西湖矣。”而西湖起着为百姓和农田提供水源的作用,“然后民足于水,邑日富,百万生聚待此而后食。今湖狭水浅,六井渐坏,若二十年之后尽为葑田,则举城之人复饮咸苦,势必耗散。”直接影响着杭州的存亡。

面临这样严重的威胁,苏轼立即着手制订疏浚西湖的方案,以保住这一人间的瑰宝。

但整治西湖需要大量的人力物力,更有个别“钉子户”出于私利表示强烈反对。情况紧急,时不我待,苏东坡亲手撰写了《乞开杭州西湖状》,上书朝廷,要求拨银(这是官方文件中第一次使用“西湖”这个名称)。经过多次上奏,总算感动朝廷,同意疏浚西湖,但所拨款项极少,只给了他100名僧人的“度牒”去化缘募款。苏东坡没有灰心,亲自发起募捐,还将自己的字画义卖,感动了社会上的各方面人士和杭州的百姓。经过努力,终于在西湖上将葑土淤泥筑成一条近6里长,沟通南北的长堤,保住了西子湖如画的秀色。人们为了纪念他,把这条长堤称为苏公堤,简称苏堤。

西湖疏浚后,杭州百姓抬猪挑酒到苏东坡府上感谢。苏东坡推辞不掉,只好收下。面对堆积如山的猪肉,他采取家乡四川眉山炖肘子的方法,再结合杭州人的口味,让厨师将肉切成方块,加入姜、葱、红糖、料酒、酱油,用文火焖得香嫩酥烂,然后再按疏浚西湖的民工花名册,每户一块,将肉分送出去。

民工们吃到别有风味的红烧肉,十分高兴,纷纷将此肉叫“东坡肉”。有家饭馆老板聪明,特请太守府厨师,按照苏东坡的方法制成“东坡肉”,更受到顾客的热烈欢迎。一时间,别的饭馆也纷纷效仿,杭州的饭馆就卖起了“东坡肉”,“东坡肉”遂成了杭州菜系的第一大菜。

可以说,当时的杭州人都是苏轼的粉丝。苏轼也十分眷恋西湖边上的这座城市。

然而,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后来,苏轼调任颍州太守。不得不和杭州说再见。

重情的杭州人以自己特殊的方式纪念这位造福于他们的好官。他们将濒临西湖边两条最繁华的街道,分别取名“东坡路”,“学士路”(苏东坡曾任翰林大学士)。沿南山路南行,经过“柳浪闻莺”不远是“学士港”。 港湾上有一座开闭式木桥,即有名的“学士桥”。桥旁有一间两层楼的饭店,称“学士居”——或许,此处就是当年东坡大学士的故居遗址吧。通过“学士桥”便到了“学士公园”……

在中国城市中,像杭州那样,执着地保留着某个历史、文化名人那么多的印记,几乎绝无仅有。就拿孙中山来说吧。以孙中山名字命名的街道,中国许多城市都有,不过仅只一条而已。可是杭州却给予了苏东坡这么多特殊的待遇。杭州已经把自已和苏东坡紧紧地融合在了一起。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融合已经升华为一种文化,自然而持久地渗透到城市生活的方方面面。

杭州人感念苏太守:他替百姓修井,赈灾,治病,浚湖,开河,引水;他为西湖添加了浓墨重彩的一道美景——苏堤春晓;他给西湖的山水赋予了那么多的灵性,流传下歌颂她的千古绝唱!

有人撰文这样称谓苏轼:诗人、画家、政治家、美食家、工程师、酿酒家、音乐家、佛学家、园林学家、金石学家、刚正不阿的清官、幽默闲散的田园老农。

当然,还漏了一项:书法家。

苏轼的书法一如他的文章,浑厚,豪迈,旷达,隽永。其所书《寒食帖》比肩颜真卿《祭侄文稿》,直追王羲之《兰亭序帖》,有天下第三行书之美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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