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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州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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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
202304/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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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建峰的诗歌

         考量重物

抬重物 我妈让我别抬

说我腰还没长成

我不明白身体是某个可以长大的事物

类似麦苗 酒糟 以及牛犊

我心里承认我还没长成

以取代母亲的所有事物

当我腰长成 有了应付老亲戚的语言

张罗婚事 以及支撑着家的动作

像一根朽烂但看起来够硬的柱子

我不是对时间过敏的人

却隐约明白

人不该是一开一合的

当你从一个阶段来到另一个阶段

心里会有预兆 并且很快就会来到

太阳又一次升起 无论云与南风

什么时候被夜晚取缔

 

 

        在春天练习飞翔  

黄槐叶流落 岁月摩挲叶纹

风清扬的痕迹 顺势割破春光

燕子试着以不同的姿势

溶解于天空 新生的一切

都在春天练习飞翔

 

高楼连城 人们在繁盛的街道排成绳索

当耀眼的春天联系世人

绳子的死结便被完全打开

蓖麻的 粗糙的生灵 都在回暖的一瞬间

找到了钥匙

 

多少年以后

我们仍然期待春天

等到翅膀从绚烂的风暴中邮寄而来

飞翔就成了春天的光芒闪电

 

 

 

 

 

         豆子 

晚上和爸妈把油坊收拾出来豆子

一粒粒饱满 玉黄的豆子叠加 流落

从需要管教 到学会争吵

我从干瘪的豆荚中翻出 试着做一个儿子

豆子百余斤 诺大的

使她俩喘不过气

 

我来吧

我吃力的抱起这么多年的记忆

日子是越过越好的

父母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衰老

每一次放学回来 她俩就憔悴一点

 

这片桑梓地啊 我该和你谈一谈

你从不曾亏待我

老家斑驳的墙上

我曾写着爸爸妈妈 你替我保存至今

但我竟想从那片豆秧中拼命逃出

最后寻不到家乡

 

 

 

       光与真 

夜里 店铺广告牌和烛火一同熄灭

广告牌经过巧妙设计

即使在虚静的晚上 也可产生红光

它照亮的一片桉树

像老人敬拜神仙的神龛

菩萨的脸被映的妍红

 

老人看见了心里就踏实

孩子看见就惊哭了

在佛祖面前

确有各种各样的佛光

 

月牙的背面

两颗星星

灯光是低帧 标清的月光

因为一些光 月牙明晰如梦 你猜

人是不是也依着两颗星星

而显出本原?

 

 

 

 

 

 

      无言

每当我退入贫瘠的荒地

我的语言

开始退化

像一头骆驼 或者倾颓的大象

 

对于家人 对于路上疯狂的车

对于祖先 对于没下尽的雪

我想我最好无言

像当初那样 嘴巴闭上 双手藏起

 

我想我还不明白

语言的目的

在一片黄榆的结晶下

孩子哭泣

 

 

 

 

 

  明月 属于我的一双眼睛

 

皂角树下 蕙草连成一些思念

思念被樵夫埋在树下

夜里

树上的灵魂开始发酵

因为月亮 我们能识出时间的结痂

 

明月 属于我的一双眼睛

把修辞当作铁

词语成为我最巨大的情感

那时多年后

 

庭下积水空明

这么多年来

我们的生命短暂 只能靠这无边无际的月光

活的长久

 

 

 

 

        做铁

乌桕树下 睡着一段过往 风照旧缱绻

浓稠的乳液 蓄于昨夜之铁 铁上镶嵌月光

我想问青山

是怎样的敲打

才能消解纨绔 吸纳这般韧性

 

青山

你是做了多年的老者

见过皇冠被摘下

也见过土地一分为二 那是怎样的决绝

才能面朝黄土

 

轻擦铁石

那声音清妍

在口袋的山谷里

人们正踏踏实实的做一块铁

 

 

 

 

   风

风是天地的悲歌

壕沟秸秆四错  麻雀埋在风里

 和大部分听风的人一样

留在过去 干瘪的麦田阉割

一条无奈的路 除了续杯的灵魂 剩下的只有风

 

村庄是禁不住风的

一道冰溜在窗棂上划开结痂

梦里中枢结冰

北风从狼的眼里 回到寒山的腰腹

而风穿过的几个世纪

我们在默诵 在哀伤

 

那些带走的复活了那些扎根的

那些老去的

吹开了那些生根的

那些紫涩的日子

被风吹的旋转

从未完的一个季节

流转到睡去的银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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