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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州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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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07/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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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开满映山红

刘永君

四月的辽南咋暖还寒,远山和近山还没看到一丁点绿色,似乎春天离我们很远很远。但春天跋涉的步子从不停歇,正悄悄地的向家乡每一寸土地中走来。这时,生长在南山坡上的映山红已竞相开放,它从不畏惧这料峭的春风,用自己内心的炽热点燃第一缕春色。满山开放的花朵,红得像火,像霞……,一簇簇一片片的,让人看着心动。

说映山红是辽南唯一最先绽放的春色一点不为过,早在三月的时候,阳光就开始一点点北移,温暖也一点点抬升,长在山坡的映山红就开始萌动了,细小的枝条在还略有寒意的春风中摆动着,似乎早就习惯了这个环境的气候。从不放弃自己的坚韧,顽强的生存着。映山红是多年生的灌木植物,生命力极强,多长在南山背,山坡上,山岗上,石垃子上都能看到它娇美的身影。一到春天,家乡就被它的粉色的身影弥漫着,渲染着。远远望去,整个山坡就像铺了一块粉红色的锦缎。我记得我十几岁那年,生产队放过一部叫《闪闪的红星》的电影,印象非常深刻。特别喜欢电影里的主题歌《映山红》,唱的让人感动,让人落泪。就这样的一首红歌一直影响着我们,也让我更喜欢映山红的花朵。夜半三更呦,盼天明,寒冬腊月呦,盼春风……映山红,不愧是春天的第一位美丽的使者。

人们都说,女孩子爱花,爱到极致。因为她们的美丽就像花儿一样。其实我们男孩子也爱花,是欣赏也是爱怜,我记的小时候,每当山里的春天来的时候,我们和小伙伴们一起去开满映山红的南山坡上疯,玩。仿佛一切烦恼都淹没在这红色的花海中,当我们玩够了,疯累了。临走时采一些还没开的花骨朵带回家,再找一个瓶子,倒上水插进去,等几天山上的映山红花落的时候,瓶里的花就开了,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快乐。后来发生了一件事,我再不敢明目张胆地喜欢花了。有一次我刚采完花回来,遇见一伙从生产队下班的大人,他们看见我,半说半笑地说,小小子喜欢花,将来管媳妇叫妈。我一听不乐意了,把花一扔头也不回就走了。惹得大人们一阵哄笑,从此以后我再也不敢采花了,看见花只能远远观望欣赏,生怕大人们再取笑我。但还是喜欢那些美丽让人心动的花,更喜欢映山红开的灿烂的样子,只是心里默默地喜欢!

转眼间我成家了,有了儿子。到了2007年冬天的时候,我的可爱的女儿诞生了。欣喜之余,我和爱人把精力放在女儿的身上,她就像一朵开在山里映山红花,给我们的生活添满了无限的乐趣。殊不知这种生活没让我过太久,一场灾难正悄悄的向我们袭来。就在女儿五岁那年夏天的一个中午,在河里洗衣服的爱人突然病倒了,经过省城的一家大医院的诊断,得了一种非常罕见的疾病叫急性脊髓炎,发病率不到万分之一。经过多方面的治疗,我们家花光了所有的积蓄,也借了不少外债,好不容易把命保住了。但却落个终身残疾,爱人的全身三分之二以下无知觉,也无痛感,大小便失禁。她的后半生只能在轮椅上度过。这时候五岁的女儿看她妈这个样子,害怕极了,不敢靠她妈身边,晚上睡觉都在我身边,白天只能用怯怯的眼光看着她妈。虽然后续也去了医院做了康复治疗,但由于经济和时间有限,治疗了一段时间后,略有效果,但实在支不起后续费用,不得不放弃的持续治疗的计划,回家里做一些简单的辅助康复锻炼。在以后的时间里,女儿也慢慢 适应了妈妈。由于每个季节的农活都不一样,我忙的时候也无暇来照顾爱人,女儿就担起了照顾她妈和做简单的家务任务。女儿这朵小花就在这样的艰难的环境下一点点长大。别人家的孩子这个年龄段正在父母的宠爱中幸福的成长,读书。可我女儿与别的孩子不一样的方式边读书边学会做饭,做菜,洗衣服。让我最感动是她上初中的时候,她在学校住宿,学校每天早上都有营养餐,其中有两个鸡蛋,到周五的早晨,她把鸡蛋偷偷地放进兜里,再偷偷送进宿舍,生怕老师看见。放学回家拿出来送给她妈妈吃,当她从兜里掏出时,皮已经碎得不成样子,我爱人已经泣不成声了!现在生活好了,谁家也不缺鸡蛋,虽然我们家的生活条件不好,但吃鸡蛋已不成什么问题,家里还养着鸡。十几岁的女儿在谁也没有提示的情况下,学会了孝心,感恩!她也早早懂得了生活。还有一次暑假,我为了让上初二的女儿巩固学习基础,给她报名当地的一家假期补习班,女儿说什么也不去,她说家里没有钱,妈妈还有病,我不去!最后把我气的揍了她几下,女儿屈拧屈歪地去了。好心的补课老师知道了我们家的情况减免了一多半费用,那个暑假,女儿显瘦了许许多……现在女儿还时常抱怨说,“我不是不想补课,只是想让家里省点,你还打我”!我听了心里真不是滋味,如果她妈没有病,生活条件好点,孩子也不能受到委屈。

现在女儿上高中了,更懂事了!深知家里的情况,从不乱花钱,学会了勤俭。为了照顾她妈,每到周六她完成作业后,就忙着洗衣服做饭,有空还推着轮椅带着她妈散心。女儿是优秀的,优秀的不仅仅是她顾家,善良,更一分责任和爱心,在紧张的学习中她还是有很好的表现。在一次晚自习后,女儿独自回宿舍的途中捡到了一百几十块钱,当时周围没有任何人,她完全可以自己留下。但我女儿还是交给了老师。她知道每一个来学校学习的孩子都不容易,特别是农村的孩子,家里父母的每一分钱来之不易,供在他(她)们念书,谁丢了谁都会难受。可遗憾的是失主是别班的女同学,也是她这个星期的生活费。在认领中没记住具体数目,老师也没有给她,留下做班费用。当女儿知道后,看失主同学哭的样子,非常后悔,如果不交给老师,她也一定还给丢失的同学。那个丢失钱的女同学不知道怎么度过这个星期!后来我问我女儿,当时你捡到钱后,周围也没人,你为什么不自己留着?我女儿说,“爸,别人丢钱该多难受,不是自己的钱,我花了不安心”女儿重重的给我上了一课,我真自愧不如啊!

如今又是一个春天的到来,又是一个满山开满映山红的时节,无论在山坡,山岗,还是在崖头,每一朵花都在春风中摇曳着嫣红,它们不管自己长在什么地方,不管经历着怎样的严寒,都会把自己最美丽的一面送给大自然。其实我的女儿就像一朵开在山里的映山红花,她朴素,善良,懂得感恩,也不拒各种困苦,把自己内心的炽热和感恩回赠她爱过的人们。这时耳边又好像想起了那首《映山红》,那么亲切,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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