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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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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312/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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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甜时光

苦夏,甜时光

四时轮回,天经地义。

多年来,一直觉得最厌夏天。

夏天的酷热,让人难以忍受。阳光劲爆,晒得人头晕目眩,仿佛谁用电吹风在你前胸后背上拼了老命地烘烤。躲在室内,觉得天地间怎么一丝风儿也没有,拿着芭蕉扇不停地摇动,越发心烦意躁。那黏糊糊的汗水,像虫子一样顺着你的后背、胳膊、脸颊“爬”下。腋下、裆部、屁股上尤成“重灾区”,湿漉漉地一片在蔓延,抓也不是,挠也不是。没多久,痱子像蝗虫一样铺天盖地而来,头皮里、脑门上、双手手脚、前胸后背、屁股等处,一点点被蚕食,变成它们的领地。最要命的是那个痒啊,热劲一上来,它就跟着火上浇油,任是再淡定的人,此时也只有抓狂的份儿。

蚊子是趁火打劫的家伙。有针尖大的小蚊子,有块头健硕的长脚花蚊子,体形各异,但吸起人的血来一律都是稳准狠,嘴不留情,就像那黑心的血贩子,一把长长的针管,乘你不备,“噗嗤”扎进娇嫩的皮层,然后咕叽咕叽地朝外泵血。最要命的是夏夜朦胧,困极了,要睡了,那一只该死的蚊子不离不弃,在你的“雷达”扫描范围内“嗡嗡”盘旋,当年日本小鬼子的飞机差不多也就是这个德行吧。实在是忍无可忍,只有奋起还击,架起步枪机枪冲锋枪,一番扫射,终于将“嗡嗡”的家伙消灭,擦干手上的斑斑血迹,继续春秋大梦。梦中,觉得腿上奇痒,可眼睛死活睁不开,便伸手去抓。不杀痒?加大力度,用劲抠……等到一觉醒来,哥哥发现腿上没有任何痕迹,再一看同床相向而睡的三弟,腿上竟是血淋口淌。敢情,自己夜间是把一腔怒气用错了地方。这不是故事,而是事故,是发生在对门邻居陈大兄弟间的一幕真实场景。

除了酷热,除了蚊子,夏天的其它方面似乎还可。

夏天可以下河洗澡。一般是在中午,大人们睡午觉了,之前假寐的孩子们便悄悄起身,从门口席地而睡的父母身体间见缝插“脚”,蹑手蹑脚出门。每当此时,就想起电影《鸡毛信》中的海娃,从睡得东倒西歪的日本鬼子身体间“跋涉”的情景。一溜小跑到了河塘边,浑身脱个精光(一般也就是条裤衩),先用手蘸水拍拍胸口,然后“噗通”跳入水中,尽情嬉戏,比谁憋气儿时间长,谁扎猛子扎得远,不亦乐乎。渴了,饿了,歇会儿,伏到岸旁,摘一条瓜,或是一只茄子,啃起来。有大人过来了,赶紧凫到芦苇丛中藏着。估摸时间差不多了,便爬上岸晒肚皮,不时用手指划划,看有没有白的划痕,等到自以为安全了,再悄悄“潜”回家。

夏天可以不用上学,不用做作业。暑假,是孩子们的天堂。早晨睡个懒觉,然后坐到屋子的西山头,喝凉凉的稀粥。中午坐在门口的树荫下吃午饭,虽没有大鱼大肉,但烀南瓜、焖茄子、炒辣椒、煮豆角,管饱。间或有红烧杂鱼、炒螺丝、咸菜煮草虾、田鸡豆瓣汤等打打“牙祭”。下午便坐到屋子的东山头,打个盹,流着不咸不淡的口水。一整天,就是和太阳躲猫猫。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分,便在门口洒扫一番,然后摆上小桌,准备一家人的晚饭了。最惬意的是晚饭后,团团围住祖母,听她讲陈年十八代的故事。手上的芭蕉扇啪嗒啪嗒,点燃一支支蒲棒以驱蚊虫,烟雾缭绕,恍若仙气。如果故事不太合小人的口味,便相约到队场上去做游戏,月光下,五六个七八个男女孩童,玩些诸如打仗、捉迷藏、过家家的游戏,乐此不疲。

夏天可以吃到丰盛的果蔬。虽说是春生夏长秋收,但很多瓜果许是知道孩子们早已眼巴巴地盼望了,于是便相约在暑期粉墨登场。单就瓜来说吧,直接食用的就有小瓜、香瓜、面瓜、黄瓜、西瓜。小瓜脆生生,香瓜香喷喷,面瓜“奶奶哼”(因为噎人),黄瓜水滋滋,西瓜甜津津。作为菜蔬的则有番瓜、南瓜、金瓜等等。除了瓜类,还有番茄,青的酸,红的甜;萝卜,辣的赛辣椒,甜的赛梨子。其它如嫩茄子、嫩辣椒也可生吃。甜的玉米杆嫩芯,有甘蔗的味道。小毛桃,还毛茸茸的,倒牙酸,涩嘴,但也聊胜于无。河里有野生菱角,小小的,两侧有尖角,嫩的极甜。树上有槐花,也是一个甜,常常是吃到小嘴发麻。更别说,田头路边,还有那么多说不上名字的野果。

夏天可心的事儿还有很多:雨前凉风,雨中漫步,雨后彩虹;乘凉晚会,露天电影,开不完的“故事会”;粘知了、捉蜻蜓、戽鱼、摸螺螺;最是那邻家女孩穿上了好看的连衣裙,尽显花骨朵一样的身材、含苞欲绽的胸脯,自个儿羞涩红了脸,惹得男孩子偷眼斜瞄,心中打鼓……

这么说来,夏天不仅不那么讨厌了,反倒有点儿让人喜欢呢,或者径直说,夏天是可爱的了。

是不是有点像我们心中的某个人,嘴上说厌她,实际上是心中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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