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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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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6/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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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情“粽”意

最具国风的端午节,粽子是当之无愧的主角。你可以不划龙舟,可以不配香囊、不插蒲艾,但你不能不吃粽子。“渚闹渔歌响,风和角粽香”。在我的忆念中,少年时代的“粽”情“粽”意,是一幅永不褪色的天伦欢乐图。

一、打粽箬

包粽子,有的地方用竹箬,猜想应该是南方山区吧,而在我的家乡苏北里下河地区,都是用芦苇的叶子,我们称为粽箬。采摘芦叶,称为打粽箬。

小时候,非常高兴做的事之一就是打粽箬,因为不但后面有香喷喷的粽子可吃,打粽箬本身也是一件其乐无穷的事儿。赤脚,卷起裤腿,背上芦篾编的背篮,几个小伙伴相约一起,“打粽箬去哟――”。在河塘芦丛中,我们专拣那些宽长肥厚的芦叶,一片片打下放进篮中,那神情有点像山人采茶吧。等到粽箬打得差不多了,便开始进入嬉戏打闹的时段。

做一只芦哨,吹出少年的遐想。将一片芦叶卷成圆筒,口头部分用小嘴咬啮扁平,试试,“呜呜――”,或者嚼嚼哨口再试,“嘟嘟――”,然后用刺槐树的刺针将芦叶末端固定,就成了。也有用两三片芦叶做一只大的芦哨的,吹出来的声音仿佛笙箫之音。

寻鸟窝。芦荡深处,往往会有鸟窝。那鸟,我们称之为柴刮刮。鸟窝,一般结在大人一人高的芦梢处。一旦寻着,我们会慢慢倾移那一撮芦苇,直到低于身高,目力可视,便去取那鸟蛋,有时竟是小鸟。一回,欲伸手时,惊骇地发现,鸟窝中竟盘着一条小蛇……

回到家里,将半篮子粽箬交给母亲,便馋涎欲滴地数着天数,巴望着端午节早日到来。

二、穿粽针

包粽子喽!我赶忙搬来小凳子,坐在母亲身旁,帮着穿粽针,这是我记忆图版上历久弥新的一幅甜蜜场景。

母亲和邻家几位妇女围坐在一起,包粽子、拉家常两不误。母亲包粽子既快又好看,几片水灵灵、绿油油的粽箬根部夹在手指间,一旋而成漏斗状,用调羹舀进去糯米、蚕豆米,或是红小豆,用长发一样的梢部覆裹好,然后再以一片梢尖完整的粽箬作封盖,交给坐在一旁的我――穿粽针,来完成这最后一道工序。我用黄的铜粽针扎过粽身,将细细的芦梢穿进粽针的针孔,轻轻一拽,便成了。偶尔,芦梢被我拽断了,母亲一边重拿一片粽箬,封裹好,一边慈爱地说:要不轻不重,便不会断了。我照着母亲的话去做,果然不再断了。

最后,母亲会用剩余的糯米,给我和妹妹们包几个“猪爪子”。粽子是三角棱体,而所谓“猪爪子”,就是包两个梯形小粽子,然后将小口相扣裹扎在一起。煮熟后拎在手上,既是吃食,又像玩具。

三、吃粽子

正常的是白粽子,有人称为“清水粽子”,就是只有糯米,其它什么也没有。但我们家只要包粽子,母亲总会包一些蚕豆米粽子,因为她知道我喜欢吃。

在那个“瓜菜代”的年月里,平常吃的大多是粗粮。到了端午节,不但可以吃上纯糯米粽子,还有绿翡翠似的蚕豆米,再蘸上红糖或者白糖,那粘、绵、香、甜,伴之以芦叶的清香,真让人甘之如饴,欲罢不能。这不,几乎每年端午,我总是吃得撑撑的,肚子像小鼓一样,敲起来梆梆响,嘴里不时地嗝出胀气。母亲这时便拿出早已备好的“食母生”药片,给我用粽子茶服下,很快就“胀消气散”,消化消化,再等着吃下一顿。

一年,刚从滨海蔡桥老家迁过来的小叔,我们叫他“九爷”,也是因为一下子吃多了粽子的缘故,肚子痛得厉害,哼哼个不停,送到公社医院挂水。医生说,通了才能好,也就是“通则不痛”。果然,放了两个巨响的屁之后,他骨碌下地,跑回了家。

四、芦叶牙痕

十岁前后,母亲的肺病传染了我,我只得停学在家。那两三年,是我和母亲相依为命的时光。当时,举全家之力,为我治病。等我基本病愈,家里已没有一丁点儿力量,再来为母亲延医问药。母亲的病一日重于一日,竟至于抛下父亲和我们兄妹而撒手人寰。那一年,她才三十八岁。

母亲给我讲过关于芦叶牙痕的故事。

大意是,在古代,一个人不知因了什么原因,远离家乡和亲人。这不,他想家了,想念家中的父母双亲,便决计返乡,而且想赶在端午节前回到家里,吃上喜爱的粽子。他昼行夜宿,风雨兼程,无奈路途遥远,交通不便,等到他风尘仆仆,来到家乡地界时,早已过了端午节。他扑进村口的河塘,捋过芦叶,放进口中猛嚼起来……所以你看,现在的每片芦叶上,都留有先人的牙痕啊。

――几十年过去了,只要一片芦叶在手,我总会仔细端详那上面的“疑似牙痕”,并把这个故事讲给身边的人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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