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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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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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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之约

《读者》2016年23期《十年之后》:两个朋友要远行,临行之前,相约十年之后某日某时在东京的某地会面。十年之后,留在东京且已结婚的朋友践约而至,但左等右等不见那个朋友来,突然一个送电报的人送来一份电报,上写“我生病,不能来东京践约,请原谅。请写信来,告诉我你的地址,我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1937年,巴金在杭州把这个故事讲给好友卞之琳、师陀听。三个人当即决定,效仿这个故事中的人,约定十年之后还在天香楼见面,甚至还预定好了菜单:鱼头豆腐、龙井虾仁、东坡肉、西湖鱼……然后分别。十年之后,巴金并未去杭州,早已把天香楼之约忘得一干二净,卞之琳去了英国讲学,师陀在剧校教书。等到巴金想起这个约定时,师陀已然不在人世。

看了这两个带有点儿传奇且苍凉的故事,心中不禁生出感同身受的熟悉感。

是啊,“年少的时候,谁不曾有三五知己,也立下过这样的誓约?然而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一转身,能说的便只有‘身不由己’四个字了。”

让我心中一激灵的,是我与大学同室寝友的青春之约。

那是1983年的初夏,我们经过四年同窗,就要毕业各自东西了,分别的酒喝得稀里哗啦的。动情时,我摔了手中的酒杯,与四位相约:数年之后,不管谁结婚,一定要通知另外四人;接到通知后,不管什么情况,一定要如约前往,贺喜、重聚。当时,觉得这事不是那么难吧,至少我当时信心满满。沉稳的老大也已红了眼眶,他把一对酒杯中的另一只酒杯擦净,默默地放进了贴身的黄帆包。

一年半后,接到老大的电话,他在春节前结婚,热情邀我前去喝喜酒。我便向单位请了假,坐车去到古城淮安,按照事先的约定,到他单位与他的一个朋友对上暗号接上了头,然后两人一辆自行车骑去了老大的家,淮安仇桥倪桥。在这里,却没见到其他三位同窗,不知是老大没通知到呢,还是他们有事没能过来,当时我有没有问过老大,现在已是不记得了。只记得婚俗是典型的江淮农家做派,那时条件也不是太好,还有就是屋后有一个不小的鱼塘。我和新郎老大立在鱼塘边闲话,他和我说,吃鱼要吃鱼的肚子,那一部位鱼肉最肥最嫩最鲜美,又没有小鱼刺。

这之后的1985年初夏时节,我旅行结婚到扬州母校,特地赶过来的便是老大,还有留校的两位同学。我在文昌阁附近的一家小饭店请他们喝喜酒,两位留校的同学隔日在他们的宿舍自己做了一桌丰盛的菜,回请了我们。浓浓的同窗情谊,让新婚的妻子感念不已。

再后来,年龄最小的海安老五要结婚了,他特地让出差到盐城某县的弟弟途经盐城找到了我,告知大喜的日子,记得是不久后的新年元旦。太不巧的是,元旦那天我的大妹要出嫁,按家乡的风俗,我这个长兄要担当“送亲”的重任。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操持家务,大妹自小停学,我才得以一路读到大学,所以她出嫁时我哪能“缺席”呢?而不能分身前去参加老五的婚礼,让我觉得十二分的遗憾,真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

老二老三的婚礼,我因未接到通知,无缘参加,就这样失了当年的青春之约。

一晃,二十几年过去了,转眼就到了儿女们成家立业的时候。我接到了老大女儿出嫁的喜信,并且和南京的老二联系上,约好那天在楚州(当时改名为楚州,后又改回淮安)车站碰面。我早早等在车站,与老二会面,再一起乐滋滋地去老大订好的酒店。三个老同学久别重逢,说不出的开心,度过了难忘的时光。

没想到,真没想到,我们的青春之约,能在下一辈们的喜事中得以延续。

白云苍狗,世事难料,人在江湖,身不由己。那些未能践的约,其实也属正常,而于数年、数十年后仍能如约而至,那就是意外的惊喜了。人生中,这样的惊喜不要太多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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