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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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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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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江南

时令进入六月。桌上的台历“时光印记”揭开了新的一页,那是我六十年前的“百日照”,仿佛时光正在倒流……

手边在翻的书是《水绘仙侣》,作者柏桦,一本纯粹以注释形式写出来的书。感觉,作者的书写方式,与书中的男主女主冒辟疆董小宛,与故事的发生地如皋水绘园,很契合很谐和,都是前世今生滚滚红尘中盛放的奇葩。

作家柏桦,是公认的当代最优秀的抒情诗人之一。他说:“为什么在写抒情诗?因为我们要挽留,通过诗篇来挽留,来依恋,重新到达……同时好像一个人在大海里需要一块木板,才能渡过他的生命。”诗人钟鸣将他与黄翔、北岛并列:“看看黄翔、北岛、柏桦这三只共和国的颧骨吧!一种高傲的贫瘠,笨拙地混合着时代的忧伤。”

《水绘仙侣》,从文本结构上来看,就是一首诗和对诗的注释,但这些注释所占篇幅和地位明显重于诗本身,每一则注释可以单独看作一篇文化随笔,而这近百篇随笔又完整地统一和围绕于此前的诗歌文本。不同文化层次的人都可以从中看出不同的名堂,真正是一本雅俗共赏的书。江弱水的“序”中有言:“一张榻,一杯茶,风吹哪页看哪页,多好!”

1642年冒辟疆第六次乡试途经苏州,科场失意,人去楼空,情绪沮丧到了极点。次年春,在钱谦益柳如是的玉成下,冒董结成伉俪。此时,冒辟疆31岁,董小宛18岁。到冒家后,小宛洗尽铅华,亲力亲为,相夫教子,颇得喜欢。然好景不长,战乱又起,辗转逃难途中,为了照顾病中的夫君,小宛“星靥如蜡,弱骨如柴”,终于二八芳华仙逝。冒辟疆长歌当哭:“一生清福,九年占尽,九年折尽”。

两个人的乐巢如皋水绘园,集水、石、花、木为一体,堪称佳园。“如皋水绘园,天下名园也”。这是古典园林专家同济大学陈从周教授在《重修水绘园记》中的开卷语,并非过誉。才子佳人幽居处,雉水河畔水绘园。本人曾经三访水绘园,尤是与她携手踏访的两次,销魂夺魄,难以忘怀。

《水绘仙侣》的扉页上赫然写着:“谨以此书献给江南”。这里的“江南”,应该是广义的、文化上的。因为,狭义的地理上的江南,是指长江以南太湖流域附近,包括苏南、皖南一部、浙北、上海等地。而文化上的江南范围则要广一些,除了上述地区外,还包括长江北岸的苏中(南通、扬州、泰州)、浙江全境、皖南全部、江西东北部等。

为什么要“献给江南”?作者柏桦曾经不止一次地说过,他的前生可能是一个江南人。他虽出生在重庆,但是在六朝古都南京生活过四年,后又来到南宋都城、人间天堂杭州,“正是出于对江南山水、饮食起居的向往与热爱,这才有了今天这首《山水仙侣》”(江弱水语)。

其实远不至此。在诗人的心目中,江南是一个饱含光阴故事的符号。在这里,多少文人骚客经历漫游与隐逸,并在温柔的云水间唱起挽留与哀叹的歌声。与中原大地的豪横相比,江南是柔弱的。这柔弱却是对于时间和自我的绽放,对生命和人事的彻悟。而在诗人的审美里,“一首诗应该软弱而美”。

近日,无意中,听到了一首歌《故人江南》,女声悠悠唱道:“杏花落在湖面,烟雨吹散了思念,油纸伞下的脸,仿佛依旧是少年。”男声接着唱起:“梦里你的容颜,断断续续在浮现,好想回到从前,醉了卧倒在水边……”

初夏的日子里,邂逅一首歌,似乎是在为这一本书、这一座园林、这一对古人、这一段风流云散的时光,作出唯美的注脚。

江南,适合安放,无论是光阴,还是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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