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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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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8/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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支农琐忆

今年麦收时节,跟随开收割机的表弟到大田里收割麦子。来到广袤田野,极目四望,一片金色的麦浪,令人心旷神怡。尤其是坐上收割机驾驶台,感到自己像极了一个将军,在检阅自己的部队。深切地感到,农事艰辛,农民光荣。古往今来,凡是有良知、有远见的圣哲,无不怜惜农民的辛苦、称赞农民的伟大、强调农业的重要。

不禁想起自己学生时代“支农”的一些往事。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每年的夏秋大忙时节,学校都会放上一周左右的“忙假”,让我们回生产队去参加一些力所能及的农业生产劳动。“忙假”前后,学校也会安排三两次“支农”集体劳动。那可是我们挺乐呵的事。

“三夏”期间,一般是参加插秧劳动。到了田头,脱掉鞋袜,卷起裤管,走下薄水烂泥的秧田,拿起秧把,弯下腰身,一簇簇、一行行栽起绿来。如若猛然听到哪个女生大呼小叫,肯定是看到游蛇,或者是蚂蝗叮上白嫩的小腿了。我的手脚慢,不知不觉就已经落了后,眼看着有被左右“包饺子”的危险。这时候,总是她,我的同桌女生,及时伸出援手,悄悄地帮我带上几行,使我能化险为夷。那时男女生之间很少正经说话,因此一直没有对她说过“谢谢”之类的话。三十年后校庆,与她相遇,想说几句压在心底的话,又觉得太过突兀,只得咽了下去。那时也尚未读过布袋和尚的《插秧歌》:“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六根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三秋”时节,干过的活儿就多了,摘棉花,割稻子,刨花生,挖山芋,点蚕豆,夯垡头……当然,干得最多的是摘棉花。或是背一个芦篾编的篮子,或是围一个大围裙,下摆撩起来束在腰间,变成一个布袋,一字排开在大半人高的棉田里,摘那雪白的棉絮,常常是手上划了许多的细血线,但没人吭声。对农家孩子来讲,这根本不算事儿。背篮或布围兜满了,就倒在田头的大包里去。有时候,会让生产队里的人用一杆秤来称重,记下每个人的成绩。这时候,照例有同桌的她或其他同学将自己的劳动成果与我分享。现在想来,我是沾了不少班长身份的光。

最期待的午饭时间终于在饥肠辘辘中到来。我们强咽着口水,一组一组围坐在田头饭桶旁,手捧着一碗白花花的大米饭,眼睛紧盯着木桶里的洋山芋烧肉,既想多吃多占,又不好意思频频伸筷,那叫一个纠结。记得有一个男生,特实诚脸皮也不薄的那种,说道:我就喜欢吃肥肉,一边不管不顾地捞起两块大肥肉塞到嘴里,直吃得满嘴冒油。当时就引起同学们哄笑,事后很久还是大家伙的话题和笑柄。饭后小憩时,有俏皮的同学便说了一通顺口溜:“某某某,好吃鬼,爱吃肥肉邋遢嘴,趴到河边喝口水,蚂蝗叮一嘴。”

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结束了一天的支农劳动,踩着晚霞返家。岔路口,三三两两的同学各奔东西。我心似有落寞,在渐深的暮色中踽踽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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