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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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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9/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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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学相长

上:我的从教岁月

小时候一直是一名好学生,也特别崇拜老师,高考填志愿时自然报了师范学院,正像那句歌词所唱:“长大后我就成了你”,顺理成章地走上讲坛成了一名老师。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也。记得自己大学毕业前夕,实在诚惶诚恐,心里老大不踏实,觉得还没学到多少东西,就这个样子做老师能行吗,会不会误人子弟呀?因为这之前我已有过短暂的从教经历,深知要教给学生一杯水,教师自己得有一桶水。一桶水,我有吗?

那还是在读大学之前,我第一次高考铩羽,在家蛰伏之时,做过几个月的代课老师。后来,听从了恩师郁秉坚等师长的好心劝告,毅然回母校复读,再战高考。

及至上了大学,心中时刻准备着,将来做一名中学语文老师。尤其是在泰州四中的三个月实习经历,更让我对到中学从教增添了一份期待和遐想。

我们二十个人,五个人一组,来到泰州四中实习。我所在的小组,实习在高二(1)班。现在想来,那是一段激情洋溢、纯真烂漫的日子。我们全身心投入,和比自己小三两岁的学生朝夕相处,上课之余,踢球、班会、联欢,师生之间结下了深厚的感情。清晰记得,我实习时所教的一篇课文是苏洵的《六国论》,还有一节作文辅导及评讲,改写《孔雀东南飞》为《刘兰芝的故事》。顾黄初、田汉云两位指导老师,逐字逐句地推敲我们的教案,一次次亲自听取试讲,提出改进意见。期间,辅导员李昌集老师从扬州过来,看望大家,还书赠了条幅“诲人不倦”给泰州四中留存。实习结束前夕,我们合影留念,召开主题班会,出刊专题墙报,给每位学生赠送一张“翠竹劲拔”的画……离开的那天,当我们乘坐的大客车驶离校园时,围拢在四周的同学们依依不舍,挥手作别,其中有一个学生大声地喊道 “老师再见!——”这声呼喊,犹如一道开启闸门的指令,霎时,车上的我们和车外的学生,很多人哗哗流下了惜别的泪水。中学时代,是我们每个人一生中最纯洁无暇、心怀美好情愫的日子,能在中学做一名老师,和心地纯良的学生们为伴,吾愿足矣。

然而,没想到的是,大学毕业以后,并未去到中学任教,而是来到了一所成人高校——电视大学任教。工作不久,老家有人找我父亲,想请他介绍那人的儿子到我这儿学修电视。电视大学,不就是教人修电视的大学吗?真个是令人啼笑皆非。

1983年到1988年,我在电大的这五年,正逢电视大学的兴盛时期。一方面,许多“老三届”,当年错过了上大学的时机,现在都已成家立业,走上了工作岗位,很多人是单位的骨干甚至是负责人了,那时上面又开始注重文凭,这样他们中的许多人便重新坐进教室,成了大龄学生;另一方面,那时高考的录取比例尚不高,一些应届的高考落榜生不得已选择了电大,好歹也能拿一张大专文凭。电大和职大、自大、函大、夜大等同属于“五大生”,是国家承认的学历,一样可以参加招干、转干,一样可以提拔重用。所以,电大校园里出现了诸多奇特的景象,学生年龄比老师大,同学之间年龄悬殊宛若两代人,弟弟比哥哥年级高,夫妻双双把学上,挺着大肚子进校园,拎着菜篮子进课堂,等等,不一而足。

电大五年,我主要辅导的课程是《基础写作》《应用写作》《现代文学》,自开的一门主讲课是《现代文学作品选读》,做过82级中文班、85级法律班各一年的班主任,自谓勤勉有加,讲课也受到学生们的肯定和欢迎。参加了省电大组织的《基础写作》教材的编写,负责“结构”“语言”部分。在本校“江苏省当代作家作品研究”课题中,负责黎汝清、张弦两位作家的作品研究,“《皖南事变》得失谈”、“张弦小说艺术论”收进《江苏当代作家作品研究》一书,两位作家本人分别来信予以鼓励。平时一心忙于教学,除本部以外,有时还到各县分校去讲课辅导。行政方面,几无瓜葛,只担任过第一任教工团支部书记,曾和另一名女团支委一道,参加团市委的交际舞培训班,只因乐感迟钝,脚步僵滞,众目睽睽之下,一拉异性的手就出汗,一搂异性的腰就发抖,结果半路当了逃兵。

真的做了逃兵,是我于1988年弃教从政。其实执教是我的理想,从政是我的短板,本未想过改行,无奈当时因缘际会,也有点阴差阳错,从此告别了心爱的讲台,成为一名小公务员、“套中人”。在机关,虽说后来也时不时地在党校和一些培训班上讲过课,但那是算不得从教的。只有几次,电大聘我去晚间兼课,工学院邀我去为文秘专业学生开设讲座,算是重温了教师之梦。

曾有梦想,开一个中小学生作文培训中心,名字都想好了,叫做“牛背鹭”,就让我这个老牛背负着一群小白鹭,在芳草地上恣意徜徉,既是觅一口果腹之食,更是为着瞅瞅蓝天白云,绿水青山,借以修身养性,忘却宠辱。心生念念的梦,几成现实,终成泡影。

下:我的学生

少男少女

泰州四中实习,结识的一群少男少女,永远是青春靓丽的形象,在我的心中翩跹。

他,名如其人,健,班上的体育委员,个高,人俊,双酒窝,运动有天赋,跑跳腾挪,足球篮球排球,总见他灵活的身姿,就是学习成绩倒数,每天早上一副未睡醒的样子。那天,我讲《六国论》,提他读两节事先要求预习的课文,他结结巴巴,场子塌大了,害得我差点拖堂,布置完作业及背诵要求,下课铃声已响起。当天下午活动课期间,我不放心,教室里、操场上找他不着,却原来独自在小河边背书。第二天课上,首先检查背诵情况,仍然提他的名,他应声而起,竟背得滚瓜烂熟,一时惊倒满座,只我心中有数。自此,与他,亦师亦友。星期日,几个人去他父亲的厂里打乒乓,洗澡时互相擦背,他说:“老师,你身上的灰好多啊。”好在雾气蒸腾,看不见我窘相。夜色苍茫,他骑车载着我,和同学一起大声唱着“少林少林……”分别前夕,我俩去“留缘”照相馆拍了一张两人合影小照,我珍藏至今。

她,晓燕,原任老师在她的作文后面批了“有抄袭之嫌”,她在其下划了横线,并打了大大的问号,引起我关注,于是找她来谈。我自己眼睛较大,见到大眼睛女生,仿佛见到了自家小妹,一时难忘。实习结束前的周日上午,约她来教室,指导她写一篇《致实习老师》,在墙报上刊用。面对面坐着,依稀可闻她发上的清香,感到世事皆可入诗。结束时,奖了她两颗“大白兔”奶糖。看着她下楼离去,觉得她真的像大白兔一般可爱。合影照上,她的一绺刘海垂着,大眼睛从下往上瞄着镜头,这一瞬间被岁月的摄影师捕捉,定格成永久的思念。

——四十多年过去了,健,晓燕,泰四中的诸位同学,不知你们现在可好?

天边的虹

刚走上工作岗位,上的第一节课是在工业会计83(1)班,布置的第一篇作文是《凡人小事》,据此认识的第一个学生便是虹。

虹的这篇习作,构思新颖,立意挺好,但是文字表述欠佳,语病不少,我便“按名索骥”,叫了她来“面批”。原来是你——我们那时住在盐中招待所,驻地附近时常见到她的身影,只是不知她的名字,想来她家就住在学校里。从那以后,算是熟悉了,她常来办公室找我,问一些课上的问题,见面时总是低头笑着,叫一声“老师”,露出好看的虎牙。

一年后,我不再教这个班。再过一年,我那时已做法律班的班主任。一日,虹来办公室找我,一旁陪着的据介绍是她妹妹,说是有事,却支支吾吾,红着脸,半天说不周全,还是她妹妹说清原委。原来,家里给虹介绍了男友,是盐中的一个老师,她执意要来听取我的意见。有点突如其来,又在办公室里,我不无敷衍地说道“挺好的”“真挺好”。 虹和她妹妹离去时,我却愣在那里,半天缓不过神来。

再相见是在二十多年后的师生聚会上,她胖了,青春不再,其他没什么大的变化,低眉顺目,盈盈含笑,叫一声“老师”,露出好看的虎牙。恢复了中断的联系,偶有聚首,她诉说着些许的寂寞和抑郁,我鼓励她读书写博客。

天边的虹,适宜远眺,在心中徐徐地变幻其多彩绚丽。

小马识途

那次在工学院,为文秘专业的学生开设讲座。课间休息时,一个个头不高的男生过来,自我介绍:小马,八大家人。哦,原来是老乡,且与我家仅一河之隔,陡然而生亲近感。

过了一小段时间,小马来找我,学校实习,他和另一个同学想到我们单位来。那时我们正忙着筹备区党代会,有人来帮忙自是好事。于是,那两个星期,小马和他的同学,随我们一起抄抄写写,校对材料,跑印刷厂,加班加点,留下了勤恳老实的好印象。实习结束前夕,我们特为在小饭店请他俩喝了一顿小酒。

以后也就失了联系。

两三年后,我们单位难得地在当年公务员招考中设了一个文秘岗位,没想到考进来的竟然是小马。他后来说,毕业后在老家的八大家轧花厂谋了一份工作,但企业形势日渐衰微,自己不甘心困守一隅,于是早晚复习,走上了“公考”之路,又因为曾在这儿实习过,所以毫不犹豫地报考了我们单位,一路过关斩将,终于如愿以偿。还说,当年的短暂实习,对他是很受用。

这样小马成了我的同事。

因是老乡,更因为小马忠厚勤勉,文笔也不错,我对他自会多些关心。他进步入党,我带着人回老家去政审外调。热心人意欲给小马介绍女友,我觉得条件不错,鼓励他去见面。后来他与这个姑娘终于走到了一起。

后来,我调离。再之后,小马升任了办公室副主任。这时候,市政府办公室物色文秘人员,瞄上了他,有关人士询问时,我也极力推荐。小马一开始有点犹豫不定。我找他来谈,态度明确地鼓励支持他往高处走,并以自己当年的错失良机作借鉴,说明一个人的发展,平台很重要。后来,他终于进入市政府办公室,经过这么些年的努力,已经当上了副秘书长,前程正不可限量。

看到小马一路成长进步,我特别欣慰,虽然严格说来,他并不算是我的正式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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