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路连载

　　序言

      这部长篇小说《人生路》共分上下两部，作者通过描写小人物的生活故事，反映了河北省自从1963年开始，响应毛主席“一定要根治海河”的题词，长期治理海河大工程，和八十年代后交河县撤县并市后，交河县城改为镇。本地铸造业开始大发展，新千年后泊头市真正成为一座铸造名城的故事。

上部主要反映六、七十年代河北交河县的故事。下部反映七十年代后期至开革开放后交河古城的巨大变化的故事。

　　第二十二章、滞留天津(4)

高青华背着朱灵芝在黑暗的小胡同里走了一段路后，眼睛慢慢就适应了小胡同的黑暗环境光线后也能逐渐看清楚路也不觉的胡同里太黑了。当走到一个小门口时，朱灵芝说到了。并让高青华把自己从背上放到地下。但朱灵芝的双脚刚一落地，就不由自主疼的“哎呀”一声！高青华急忙又伸手搀扶住朱灵芝的一条胳膊。

朱灵芝伸手按响了门框上的门铃后不久，门框上方一盏带有铁皮灯罩的昏黄灯泡就亮了。随之就听到一个老年女声问道：“谁呀？”

朱灵芝亲切的大声喊道：“姥姥是我！我是灵芝呀！”随着朱灵芝的喊声，小门立刻就打开了。随即一个廋弱的老太太的身躯随即扑了出来！

但是那个老太太借助昏暗的灯光，突然看到高青华和朱灵芝两人身穿绿军装、腰扎武装带、臂带红轴章的打扮，不禁立刻止住了脚步！

老太太不由颤抖着声音说：“造反派同志，家里就我孤老婆子一人，这么晚了你们来我家干嘛呀？”

“姥姥，是我，我是你的灵芝呀！这是我的同学高青华。”

“啊一一真的是我的宝贝小灵芝呀！感刚才听到你的声音，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快让姥姥看看，可真想死姥姥了！咱们快进屋，快进屋！”老太太说着就亲昵的伸手拉住朱灵芝的手往屋里拉。听到朱灵芝”哎呀！”一声，老太太不禁惊讶的问道：“宝贝，你怎么了？是不是他欺负你了？”说话间老太太不由转对高青华怒目相视！

高青华忙抢先解释说：“姥姥，我怎么敢欺负灵芝呀？刚才在路上是灵芝自己不小心，一脚踩到了下水道铁盖子破损的窟窿里扭伤了脚！她现在自己不敢走路，一直是我背着她过来的。还是让我背她进屋吧！”

老太太见灵芝连连点头证明高青华说得对，老太太这才恢复了笑容说了声：“对不起了小伙子，是老太太误会你了。”

高青华连胜笑道：“没关系，没关系。”

本来室内原来也是开着一盏昏黄的小灯，可是高青华背着朱灵芝刚走进室内，老太太就打开了大灯，顿时一盏40瓦的日光灯顿时把狭小的房间照耀的雪亮！

朱灵芝让高青华把自己放到当屋子小客厅的一张长沙发上。老太太急忙脱了朱灵芝的鞋袜查看伤情，随之又找了药水、药棉给朱灵芝涂在破了皮的位置。果如高青华判断，朱灵芝的伤主要是崴伤了筋骨不敢动，外伤却很轻仅仅破了点皮。时间太晚了，看来也只能等次日去医院看医生了。

朱灵芝笑问道：“姥姥，刚才开门的时候，怎么把您吓成那样了？您真的把我们当成造反派了？”

“还说呢，当年你爸爸厂里的造反派来家里抄家的时候我就落下病了，一看到这武装带和红袖章就心惊肉跳的！你们俩怎么打扮成这幅样子来吓唬姥姥呀？”

朱灵芝笑道：“姥姥，我们可不是故意穿成这样来吓唬您的。我们这次来是跟着学校宣传队，到咱们天津东郊的金钟闸海河工地慰问演出的。再说我们虽然也戴着红袖章，可是我们的袖章上可是写的文艺宣传队。“老太太苦笑道：“这黑灯瞎火的，我老太太哪里分得清呀？反正我看到这打扮就心惊肉跳的！”

”青华，快把我们的红袖章和武装带都解下来吧，别让姥姥看了害怕了。姥姥，这么晚了我们俩还没吃饭呢。您还是快些给我们弄点吃的东西吧，我都快饿死了！高青华背着我走了跟长的路，他肯定比我更饿！姥姥你可多做点饭，不然可不够我们俩吃的！”

老太太喜笑颜开的答应着就去厨房做饭了。朱灵芝一面说着，一面先把自己外腰上扎的武装带和胳膊上的红袖章解下来扔在一边；又伸、手摘下绿军帽脱下绿色军上衣，只穿了件小碎花的衬衣。高青华也把自己的武装带解下来，随手又和裤腰带重复扎在一起；又摘下红袖章叠好了放进了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朱灵芝笑道：“青华，你看我姥姥家这个小家怎么样呀？”高青华一面不断的四处打量着室内的陈设，一面赞许道：“除了房间显得小了点，应该说各方面都很好。这几间小房子让老人家这么一收拾，真的是干净、利落一尘不染呀！可就是这么小的一间小客厅，却摆上这套笨重的旧沙发和旧长茶几子，实在是堵的太满了。好在这屋子面积虽小，可不像我们农村里挺大的房子，也总是到处堆满了柴草和杂物显的脏乱！”

朱灵芝说：“农村自然离不开那些柴草杂物，两者自然不能比较。我是让你看这小房间的布置，又不是让你跟农村比较。说起这套旧沙发，那还是我妈妈小时候买的呢。你别看这套旧沙发、茶几子掉了漆显得不起眼，我告诉你这可都是用正宗的红木宝贝制作的！你不是吹牛说，在青岛你爸爸单位曾经跟着木型工师傅们学过几天木工吗？怎么连这么宝贝的红木你都不认识？这沙发的皮子也是正宗的进口牛皮。当然也正是因为它们表面太旧了，才让那些造反派根本看不上眼，不然也不可能让我姥姥从前面的花园别墅里弄出来。

如今我们全家春节回来陪姥姥过春节的时候，我和妈妈陪姥姥睡东面里间大床；我爸和大哥、二哥他仨睡里面杂物间；大姐和二姐没地方睡，她俩就一个睡茶几子，一个睡在这大沙发上。

今晚上我当然肯定还是要陪姥姥睡里面大床；至于你睡哪里？你随便好了！你愿意睡西边里间杂物间有张大床；愿意睡在这张大沙发上或者茶几子上都可以。”

高青华一听说这家具都是红木做的，顿时来了精神说：“嗨！假期里我只是跟着木型工师傅们学着自己做了一把驳壳枪，一把手枪而已。至于说到红木，我倒是真的听师父说过，可是这么贵重的宝贝木材，我也从来没见过呀！再说了就是原来见过，大晚上的灯光下看木纹也也看不清楚呀！辨认木材可主要靠辨认木纹。等明天天亮了，我还真的要好好看看这些红木宝贝的木纹是什么样子的？”

两人说话间老太太端上来一大盆面条，和一大碗炸酱。高青华一见是炸酱面，顿时感到了饥肠辘辘！他毫不客气的端起碗、拿起筷子就自顾自大吃起来！头两碗他还不好意思吃的太快，看到朱灵芝吃了一碗半就不吃了，他干脆把盛面条的那个小铝盆子中剩下的面条，用勺子挖上些炸酱，又用筷子快速搅拌了几下，就甩开腮帮子风卷残云般大吃了起来！直看的朱灵芝和老太太一个劲的冲着他直乐。

看他放下碗筷，朱灵芝笑道：“高青华同学，你几辈子没吃炸酱面了？看你这吃法，好像是饿死鬼托生的样子！”

老太太也笑道：“俗话说半大小子，吃死老子！这么大的男孩子，可不正是能吃饭的时候嘛。想当年你爸爸头次来家里吃饭的时候，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吃，后来还是你妈悄悄催他快吃，你妈告诉他他吃不完饭别人都在慢慢等他之后。他才开始和刚才这小伙子一样大吃了起来。我又忘了这小伙子叫什么华了？”

朱灵芝说：“姥姥，你就记住他是在青岛出生的，所以他就叫青华，这样他的名字就好记了。这么多年我怎么也没见我大哥、二哥俩人这么能吃过。青华肯定是好久没吃过炸酱面了吧？”

高青华不好意思的说：“我又岂止是好久没吃炸酱面，我己经半年多连热面条都没见过了。”吃饱了见老太太收拾碗筷，高青华急忙抢先收拾了碗筷端进小厨房里刷洗干净了才出来。老太太满意的看着高青华，又笑味咪的和朱灵芝耳语着什么。

吃过饭后又说了会儿话，老太太说知道一个专门治疗伤筋动骨的诊所疗效不错。商量好了次日一早先去给朱灵芝治疗。朱灵芝一听地址，不禁笑道：“青华，真是太巧了！那个地方正好距离你那两个堂姑的工作单位不远。那明天我们去的时候，直接把给你堂姑们捎的东西带上送去就行了。免得你再单独跑趟腿。”

又说了会儿话朱灵芝就说累了，便让高青华把自己背到东间姥姥的大床上休息去。高青华也到西面杂物间的床上，很快就入了梦乡。

次日一早吃过饭后，高青华便又背上朱灵芝，跟在老太太身后顺着胡同朝北头菜市场走去。朱灵芝告诉高青华在胡同北头打车和乘公交都会容易些。

到了诊所后，本来朱灵芝和她姥姥都说让高青华放下朱灵芝不用管了，让他自己先去给他堂姑单位送东西。可是高青华说送东西不用急，等会看看朱灵芝的伤情再去不迟。

给朱灵芝看伤的是个上年纪的骨科大夫，他听了述说后用手捏了捏伤处说是没有骨折只是脱臼了。大夫抓住朱灵芝受伤的脚脖子，先是轻轻捏了捏，之后突然猛然用力一拉又一推，只听”嘎巴”一声响，朱灵芝随之疼的”哎呀”一声。老大夫随之说让朱灵芝自己下地走走看。朱灵芝怀疑的试探着轻轻把受伤的脚落地，走了几步竟然真的没有再感到疼痛！便又大胆的快步走了就几步，真的不疼了！她兴奋的说：“真的不疼了！谢谢大夫，谢谢大夫！”高青华和老太太也不由一起向大夫致谢。

本来老太太说，要好让朱灵芝陪着一起去菜市场买些好菜。朱灵芝却说高青华路不熟，让姥姥自己去买菜，她坚持要陪着高青华去给堂姑送东西。没办法老太太拗不过灵芝，只好自己先坐公交车去菜市场了。朱灵芝便领着高青华抄近路，从几条胡同七绕八拐的就到了禄荣叔纸上写的堂姑的工作单位。

禄荣叔有一个大姐在老家农村，有两个妹妹都在天津工作。高青华在天津的这两个堂姑都在一个单位，只是二姑在车间工作，三姑在供销科工作，听说三姑已经当了副科长了。自然除了出差平时就在办公室，所以传达室的电话打到供销科，三姑很快就迎了出来。

堂姑一听传达室是娘家哥哥让娘家堂侄给自己捎来了东西，自然很快迎出来并非常热情的说，要让高青华和朱灵芝俩人留下来去自己家吃午饭。并说自己家就在厂附近的家属院住。

见两人还是坚持要走，三姑毕竟是大厂的供销科的副科长，随即又说：“青华，你禄荣叔既然让你给我和你二姑捎来了东西，我和你二姑怎么也要也要给你禄荣叔捎点东西回去才是正理吧。我看这样趁中午我们也好准备下，你俩要是走了我再去找你们也不好找呀是不是？所以无论如何你俩也要留下来。趁着你们留下吃顿饭的功夫，我们也好去准备给我大哥的礼物才是呀！你说对吧灵芝姑娘？”

听三姑说的合情合理，高青华只好和朱灵芝悄悄商量留下来吃中午饭了。

趁着吃中午饭的机会，高青华不仅认识了两个堂姑家人，临行时两个堂姑除了让高青华给禄荣叔带回去了天津卷烟厂生产的恒大、大前门香烟各一条，还有两盒天津大麻花。同时还特意给高青华也单独准备了一盒天津大麻花，说是带回去让她们的二嫂也就是高青华的母亲和弟弟、妹妹尝尝。开始高青华是坚辞不要的，后来说到是捎给她们的二嫂尝尝的，高青华也就无法再推辞只好收下了。

饭桌上三姑还特意说到自从一九五六年公私合营之后到运动之前，朱灵芝的爸爸一直担任副总经理。青华这个三姑刚从农村来到自己厂还是临时工的时候，有一次因为自己厂里急需一种原材料。后来厂里了解到朱灵芝爸爸厂里有这种原料，特意派出几个业务员登门求购，也因为人家材料也不多遭到了拒绝！后来厂里打听到对方单位姓朱的副总经理也是河北交河人，和二姑三姑是同乡。于是就特意派她姐俩俩出面求购原料。可二姑胆怯不愿去，据说当时厂长特意说只要搞到这批原料，马上就想办法给她姊妹俩转正！三姑为了转正只好硬着头皮，抱着试试看的想法真的独自一人去找到了朱灵芝的爸爸。她去了一说是老乡，尽管他自己厂里这种原料也不多，但灵芝爸爸还是尽可能照顾老乡的面子，转卖给她们一部分急缺的这种原材料！

后来回到厂里厂长果真兑现了诺言，很快就给姐妹二人转成了正式职工；而且还把三姑直接留在了厂供销科当了业务员。说到这里三姑还特意让灵芝把一条恒大香烟和一盒天津大麻花带给爸爸！

朱灵芝反复推脱不收，三姑最后说：“灵芝姑娘，你告诉你的爸爸，这点东西仅仅是我这个当年你爸爸帮助过的老乡的一点心意。我想你爸爸肯定也会收下我这点心意的。”

见朱灵芝还是不好意思收下香烟，三姑激动的说：“人不能忘本，要说起来你爸也是我们姐妹俩的恩人！当年正是决定我命运的关键时候，要不是你爸特批准卖给我那批原料，我不仅进不了供销科，恐怕连最终能不能转正也不知道？再说了原来你姥爷和你爸爸那都是咱天津卫的名人。若是在正常年头这点东西那也拿不出手呀。可是如今不正是你们家落难最困难的时候嘛，东西不多也就算是我们姐妹俩作为老乡表示点心意而已！”

青华见三姑的都这样说了，就劝朱灵芝收下了东西。随后说起二人次日回程的话题，三姑又热情的说：“我们供销科和天津火车站有关系，我回头给熟人打个电话给你们预定两张明天回泊头的学生票还便宜。你们带着学校的证明了吗？一会儿你们顺路去天津站取票的时候让卖票的看看就行。”

高青华为难的说：”三姑，可我们没有学校的证明呀，我们只有这文艺宣传队的红袖章和这条武装带。就这两样东西昨天晚上还把朱灵芝的姥姥吓得够呛。所以我们也不敢戴在外面了。”

说着高青华从口袋里拿出红袖章，又从腰带上解下那条多余的武装带拿在手中。三姑接过红袖章看着笑道：“你们俩这副行头半夜五更的去敲门，肯定会吓着老太太。一会儿你俩去车站取票的时候，就让卖票的看看这红袖章就行，我看了这上面还用蓝色加盖了学校的公章。我现在电话里和车站的熟人说说你们的情况，你们去拿票的时候再让他们看看你们袖章上的学校公章。如果可以就按学生票更好，实在不行你们再按正常票价付款就是了。

还有件事乘车的时候你们最好把这两样东西还是都戴在身上好，为嘛这么说呢？现如今社会上有些小流氓和小偷，专门欺负女孩子。你俩上火车如果戴着这两样东西，可以起到一种镇摄的作用。那些小偷、小流氓之类的一般不敢靠前找你们的麻烦。”

通过和三姑的一番话，高青华和朱灵芝都感到长了不少社会知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