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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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刑警教练（6）
上午她去城里带上足够的钱和布票，她不仅给自己和孩子都买了身新衣服；同时还特意给丈夫高禄祥买了一件的确良布料的雪白的衬衣。
本来昨天晚上丈夫和她商量说过，让她只给她和孩子们买新衣服就行了；由于刑警队发了一身里外一身全新的兰色警服和棉布衬衣，所以就说不让她再给他买衣服了。
可是当她看到国营商店里那件雪白的的确良衬衣时，还是忍不住给高禄祥买了一件。
她知道刑警队发的棉布白衬衣，也和过去丈夫在军校和部队时,所发的那种棉布衬衣一样， 虽然穿着舒服，但是等天暖和了不穿外衣的时候，再穿这种白色棉布衬衣和穿的确良衬衣相比，那可差着很大成色呢！尽管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去了刑警队只不过是个临时工，比不得过去在太原时是国家干部。可是她依然不想让自己的丈夫，和别人在一起工作时输在衣服上。
从年轻在太原时，她就喜欢看一表人材的丈夫，把白衬衣扎到制服裤子里面那种帅气的样子。下放回家后生活的艰辛，让她己经九年没有欣赏到丈夫的帅气模样了。
人们说男人四十一枝花，丈夫才刚刚四十出头，就因生活的艰辛看起变得就象个农村老头了。今天早晨当她看到高禄祥穿上那身旧警服，刮了胡子之后，让她又重新看到了九年前那个年轻英俊的丈夫的身影。
她买完衣服，又到化妆品柜台为自己和两个女几买了擦手油；她看到有一种红灯牌男用水质杏仁蜜化妆品，她也给丈夫买了一小瓶。她听营业员说这种杏仁蜜，男人刮胡子后抹到脸上很舒服；而且既不油腻，而且还有一种淡淡的苦杏仁的自然香味。
回到家里，她做好午饭，一直等到孩子们都吃饱了，丈夫还没有回家吃饭。她便让大女儿青俊领着弟弟妹妹出去玩了，在五个孩子中，只有大女儿青俊是在太原出生的；其他一女三男四个孩子，都是在回到家乡以后才出生的。
在他们的五个子女中长女青俊属猴，唯有她自己是一九五六年在太原出生后，随父母从太原下放回乡的孩子。青俊和她大爷家唯一的小儿子青松同岁，但生日却比青松大两个月，因此青俊是堂姐，青松是堂弟；二女儿青謦属猪，和青华的弟弟青双同岁，但生日比青双大一个月，所以青馨也是堂姐，青双也是堂弟；孟宪珍是一九五八年在太原时怀上二女儿，一九五九年腹中带着即将出生的二女儿青馨从太原下放回到家乡的；和堂弟青双相比，青双却是一九五九年在青岛出生后，一九六O年随母亲下放回到家乡的。
在三家男女十二个孩子中，唯有青磬和青双堂姐弟两人，属于出生在三年困难时期的孩子。因此两人从小就难免身体较弱。
但若与青华和其他兄姐相比，难免幼时受苦更多一些；但到了俩人稍大些长身体的时候，却比哥哥、姐姐们要幸运的多。
哥哥姐姐们难免都是到了正长身体最需要营养的时候，遇到了三年困难时期，吃糠咽菜却连肚子都吃不饱的遭遇！
他们俩因为在哺乳期营养差，所以他俩断奶都很晚，到他俩断奶不久两三岁以后，就全国性停办了大食堂，随之又分了自留地，自然各家各户的日子就好过多了。
据统计中国人出生率最低的时期，要数三年困难时期！
尽管下放时高禄祥、孟宪珍夫妻才三十多岁，按说正应该是夫妻之间过夫妻生活最频繁的年令，而当年也没有任何避孕措施。
可是夫妻二人竟然从二女儿青馨出生后好几年，都自然没有再怀孕！其实夫妻俩并不是不想再生孩子！中国人传宗接代观念，和农村生活到了老年女儿出嫁后，没有儿子家不象个家的现实，也促使夫妻俩再接再励，早日生个儿子。
令他们没想到的是，过了一九六二年困难时期之后，他们的三个儿子却接踵而至了！长子青明是一九六二年出生，属虎；次子青忠是一九六四年出生，属大龙；小儿子青锋是一九六八出生也属猴；恰好比其大姐青俊小了足足一旬十二岁。
其实早前人们戏说三家男孩、女孩各六人，堂兄弟姐妹共十二人，有些玩笑的因素。
因为人们这样说的时候，他们最小的堂弟青锋还在娘肚子里没有出生呢？人们之所以认定孟宪珍腹中怀的婴儿肯定是男孩，这是因为一个经验丰富的妇科老中医，在通过对孕妇进行了望、闻、问切，反复诊脉之后得出的诊断结果。
后来青锋出生之后，果然验证了妇科老中医的诊断之灵验！此是后话。
孟先珍看高禄祥还没回家，她估计他大概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饭了。他听丈夫昨晚说过，刑警队的副队长王永胜，是丈夫过去在当八路军班长的时候，一手带出来的新兵。多年的生死战友情份使得俩人感情挺深厚的。他估计可能是今中午老战友请丈夫吃饭，所以丈夫才没有回家来吃饭。
想到这里，她这才从大锅里盛了一大碗地瓜稀粥，自己就着咸菜快速吃起来。他特意给丈夫留的一碗加了点猪肉炖的白菜，她没舍得吃，依然盖在大锅里的篦子上的那个大蒜碗里。本来世炒了一大碗的，让孩子们吃了一大半，碗里只剩了小半碗了。他担心万一一会儿丈夫回来了就没才吃了。多年来，她始终在吃饭的时候，把好吃的留给丈夫和孩子吃，她自己总是吃剩菜剩饭。虽然丈夫为此时说过她多次了，可是她总是笑着答应了，过后依然如故。
农村的这种大锅灶有个好处，可以把没有燃烧完的玉米芯，用灶堂里旁边的草木灰盖在火上，让大锅里的饭菜较长时间保持温度不凉。
她吃饱饭收拾好锅碗后，忽然看到梳妆台上的军用旧挎包，这才想起好象丈夫早晨上班的时候，走的太急了忘记带碗筷了。家里使用的这套旧家具，包括两个大橱；一个梳妆台；还有一对了白底兰花的唐山瓷的大花瓶，都是解放初期自己和丈夫结婚的时候娘家陪送的嫁假妆。她随军去太原的时候，嫁妆也就都留在了老家正房东间屋这个她们结婚的新房里了。后来下放回来这个房间和房间里的家居物品，大嫂给她保存完好的又交给了他们夫妻。
本来昨天她己经把为丈夫珍藏了多年的、那个铝质军用饭盒，和一双稍短一些的黄铜筷子找出来刷干净了，都放在了一个褪了色的老式军用挎包里。
军用挎包也是高禄祥在军校时发的。自从回到农村她把这些珍贵的纪念品，都帮他珍藏到了橱柜里。
她看着那个饭盒上，用红漆印着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六高级步兵学校”字样，似乎又看到了丈夫高禄祥当年，身着五十年代老式带军衔军装的飒爽英姿。
己经好多年没有这种好心情了。她决定今晚要好好做顿可口的饭菜，好好的犒劳犒劳丈夫，也让好久没正经八百的吃过肉的孩子们解解馋。
平时过年过节吃肉，那也顶多就是在半大锅白菜里，稍微加点肥肉，先把肥肉炼成猪油，在只剩下一点油渣的时候，才把半锅大白菜倒进锅里，说是炒菜实在是勉强了一些，倒不如说是水煮大白菜更贴切一些。
她先从竹蓠芭墙里扒开那一大堆冰雪，找到用冰雪埋着那个小水缸，取下盖在上面的一个瓦盆，把丈夫和青华卖剩下后，又分给了大嫂家和二嫂家一部分后，剩下自己吃的猪肉，拿到房间里化了会冰冻后，才切下一大块后，把剩余的放回原处。
她回到房间里，把猪肉切碎后盛在碗里；她先熬出半碗猪油，又把肉炒的大半熟后放上盐，才把上午才买了预备春节用的散装酱油倒上些，又炒了一小会才盛进一个特大号的大碗中。交河人称这种碗叫大蒜碗，有些地方叫大海碗。
她又从柴草棚子里拿来一棵大白菜，剥掉外面几层菜帮子，这些不干净的菜帮子跺碎了，喂鸡、喂猪、喂羊都可以。在三年困难时期这些菜帮子都是人吃的宝贝。过了困难时期，这些老菜帮子农村己没有人吃了。
除了生产队种了白菜分给社员，农民自己也在田边、地头种了些大白菜。交河县种的这种大白菜产量很高，一般都能长到一米高，直径都在十五六厘米左右；有些人自己种的白菜施肥多，甚至可以长到一人多高；这种大白莱一般白菜帮都在半米以上。
孟宪珍把大锅里留下些炒熟的猪肉，又把葱花放进锅里炒胡了才放上白莱，之后又放上些粉条子；炒好菜后她又盛在一个小铝盆里；她又把大锅里加了不少水，又和好了玉米面、小米面、黄豆面混和的面贴上了饼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