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兰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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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春节期间（20）
女客桌上很快就吃饱了饭，除了怡华帮着收拾了女客桌的碗筷后，说自己还有事就先走了；，青华的妈妈苏丽芳和孟宪珍又陪着刘英一起聚到里间屋，继续听男人们一面慢慢喝酒一面说话。
在六七十年代的交河县农村，逢年过节招待客人，虽然没有好酒好菜，可是对于招待客人吃喝的程序那可是一点也不含糊的！客人坐下也喝茶，尽管没有好茶也是主人的一片心意；之后炒几热几凉开始喝酒,没有好菜,把大白菜变着法的做成好几样；酒喝的差不多了，就又端上大碗的猪肉粉条炖白菜和白面馒头，尽管吃干粮就炖菜的菜和喝酒菜都是白菜，但区别是喝酒菜是干炒几乎没有菜汤；炖菜却加入了粉条和菜汤。当时农村人们肚子里没多大油水，饭量都特别大，一个年轻人往往一顿吃一斤馒头，一碗猪肉炖粉条，如果馒头不够时，往往还要再吃两玉米面的窝头或贴饼子！
春节走亲戚自然不能让客人吃窝头/吃贴饼子，所以一般喝完酒后，等到每人就着猪肉炖白菜粉条子吃俩馒头后，再给客人下水饺，每人还能再吃一两碗水饺后这才算吃饱饭；撤走碗筷再上茶水和香烟。
当然这时候在农村里香烟也也没有好烟，一般是一角四分一盒的兰花牌、和冬梅牌之类；来了贵客特意用两角五一盒的官厅烟就算好烟了；有时偶尔也能遇到在天津、北京工作回家探亲的亲戚，往往还可以给每人分枝恒大或者大前门、八达岭之类香烟就很难得了！
更多的时候农村烟瘾大的烟鬼，由于平日里都是抽些关东烟的烟叶子，这种烟叶子和一般的香烟的味道不同；到是很像是雪茄烟的那种特别味道，尤其是这种烟的劲头特别大！所以很多农民烟瘾大的烟鬼，平日里大都是用些学生倒下来的作业本子废纸，裁成约十多厘米长，两三厘米宽的一条一条的纸条，抽烟的时候，直接自己用废纸卷关东烟的碎烟叶子抽；原来也有人用烟袋抽这种关东烟的烟叶；到了六七十年代后，很多人嫌用烟袋太麻烦，再说继续用烟袋也不适合这个时代年轻人的审美观。
好在这个时代尽管别的物资紧缺，却唯独不缺废旧纸张；除了有学生的废旧本子纸之外，满大街上贴的大字报，逢大集经常可以看到的造反派散发的传单纸，自然也都是用来当卷烟纸的好材料！
刘英回老家和下乡办案，自然知道农村这些待客之道。所以她喝完半杯酒后，便阻止不让再给她上炖菜和馒头，推说自己早晨吃饭晚不饿，等会儿再吃碗饺子就行了。随之又问里屋炕上喝酒的几个男人吃不吃炖菜和馒头？
王永胜和李辉都说喝完酒只吃半碗水饺就行；苏仲林整天到处行医见多识广，自然明白刘英问话的意思。
苏仲林说:”咱老家这待客之道也太烦锁了！酒后就着炖菜吃了馒头，还要吃饺头。习惯了老家的这风俗外出喝酒还真不适应！
我娘跟着我三弟季林在山东高密生活多年了。记得我初次去高密看望老母亲的时候，恰好遇到有了邻居儿子结婚。那天我三弟上夜班，母亲就让我替三弟去赴宴。
我不知道高密的习俗，我喝了几杯酒，人地生疏下酒菜也吃的不多。本来我肚子早饿了，就等着喝完酒好好吃饭了。可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等到喝完酒每人只有一小碗面条。看到别人三口两口吃完面条都走了，没办法我也只好饿着肚子回来后，惹得三弟一家哈哈大笑；老母亲直埋怨自己离开老家太久，己经忘记了老家酒后吃饭的习惯了。老母亲又亲自下厨，重新给我做了一大碗炸酱面，我又吃了个干干净净才算吃饱了！″
苏丽芳不禁笑道:”人家山东酒席上就是以喝酒为主，所以上菜肴也多。外地人咋去了喝酒还真不习惯， 十之八九会被灌醉了！仲林你这好歹会喝酒总还吃喝了点。
你姐夫青华他爸爸一辈子不会喝酒，他刚去山东的时候，更是闹了个大笑话。他头次参加酒宴，人家劝酒看他真不会喝，也就不劝了。他只是陪着人家喝酒的，人家吃菜他吃点，人家放筷子他也放下筷子。人家喝酒他也不好意思自己单独吃菜。所以到了散席的时候，人家每人吃了一小块馒头就都走了。他一看也只好偷偷在手里抓了一个馒头，回宿舍就着咸菜悄悄吃了。”
听了姐弟俩的一番话，惹的大家哄堂大笑不止！
这时苏丽芳忽然想起俩兄弟说过的，当年王永胜曾帮助为大哥抬灵柩装车的往事，便说道：”永胜兄弟，我刚才听禄祥和仲林我俩兄弟说，当年我大哥苏东林牺牲后，从新保安往老家起灵的时候，多亏了你和禄祥一起帮着抬上了火车！这事这么多年我也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应该好好谢谢你呀！老姐姐我在这里就给你鞠躬致谢！”
王永胜急忙说：”大姐这可使不得！刘英快帮我拉住大姐！给烈士抬灵这是应该的事情。别说咱们还是老乡，我和禄祥还是战友，即便是不认不识的，遇到这事那也应该主动向前呀！你问问仲林和禄祥，当时抬着灵柩上军列的时候，不仅在场的战士和老百姓都伸出了援手，就连军政委员会的领导也都参加了抬灵上车；军列车上的同车南下部队战士，更是主动为灵柩腾出了地方。”
李辉见缝插针的的说：”苏大夫，这话既然都说到这里了，那你就从头和大家说说，当年战斗结束后，你是怎么找到你大哥的尸体的？按说在刚结束战斗的战场上找到亲人的尸体，那可不容易！还有你是用什么方法说服了华北军政委员会的主要领导，同意你用军列运输灵柩？你又是如何说服军列上那节车厢的战士，能够同意灵柩放到他们睡觉的列车车厢里？”
苏仲林沉思道：”这话说起来话就长了！那还是让我先从自己说起吧。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那两年我们兄弟俩都运气不好，在我大哥牺牲前一年多，先是我大腿受了重伤。住院前后断断续大半年时间，由于我的腿伤总好不利索，后来部队医院干脆就给我按排到，根据地的一个后方医院负责去看守、侍弄医院的一个小菜园去了。
这个小菜园是部队在山边上开垦出来，种的疏菜是为了给伤员改善生活的。要说呢我也算是因祸得福，借着养伤住院和为医院看菜园一年多时间，也就给了我学医深造的实践机会。本来我上了两年私塾；又在公立小学毕业。参军前我就跟着在大生堂药房学了两年抓中药，药名和汤头歌我就都背过了。
本来以为当兵后就没有机会从医了，就耽搁了好几年也没往心里考虑学医的事情。
住院后我就借机会又偷学了西医护理和针灸。后来要不是因为我腿上的伤口，总是断断续继复发，医院几乎都有心让我留在医院当医生了！可是后来我伤好了后，腿上有了残疾′行动不方便。
医院最终还是让我作为伤残军人，让我复员回老家了。医院最后没有留用我，除了我腿有残疾行动不便之外，还有个重要原因，那就是因为我自学的医术，主要偏向中医尤其是针灸方便；而战时的野战医院，最需要的医生却主要是外科医生！”
最终我就以残疾军人的名义复员回家了。回到老家西三里村后，我就找乡政府，提出了想在自己家里开办个中西医诊所谋生的申请。本来当时对于个人办诊所控制的挺严，一般是不允许开办私人诊所的。地方政府考虑到我一个残疾军人谋生不易，又经组织几个中西医生对我考察，也就照顾我在家里开办了西三里村中西医诊所。″
李辉竖起右手拇指赞叹道:"老弟真不简单呀！我只听说过你苏大夫的大名，真想不到你竟然是从伤员住院，完全靠自学成了一名医生，而且还是一名中西医结合的全能医生！医生我见的多了，可象你这样在战场上受伤后，趁住院期间还能够自学成材的、中西医全能医生真不简单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