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葛利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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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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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针一线“顶针”情

说起我家针线包里那个不起眼的“顶针”,还真的有些年头了……

打记事起,就知道这个“顶针”是奶奶在娘家时就有的物品,虽不值钱,但经久耐用,成了家中针线活必不可少的一个小物件。奶奶的这个“顶针”是戒指式圆环形,上面布满了错落有致均衡大小的圆孔,历经岁月沧桑,可谓“阅衣”无数,里层稍有泛黑,但表面却圆润光滑,呈银灰色。质地稍硬,亦钢亦铁材质未可知。“顶针”为活口儿,可根据手指的粗细做活的舒适度灵活调整,戴起来不轻不重也不卡手,不冰不凉亦服贴。

记忆中,“顶针”成了奶奶和母亲做针线活的标配之物。每有厚重衣物,或棉袄棉裤,或被褥鞋子,穿针引线间凡有不易穿透处必戴上“顶针”,用针尾顶在“顶针”的圆孔中,稍一用力,针尖便轻轻松松穿过质地坚硬处,飞针走线一般穿梭于衣物间,多少棘手的衣物缝缝补补瞬间变得简单而容易了,于是常去感慨:老祖宗的神奇发明,不知凝聚了多少生活实践中朴实的智慧!“顶针”大概因对针起到最后一臂之力的穿破功效,故得此名号!

依稀记得,小时候家境并不宽裕,衣物匮乏,缝缝补补是常有的事儿,亲力亲为,繁杂而忙碌。

夏秋季节的闲睱时间,是奶奶和母亲做棉鞋和拆洗缝制棉衣的时节,这都是既耗时又伤神的事儿。那时家中的鞋是奶奶做的,被亲切地称做“家做鞋”,穿上结实而接地气,最关键是省钱。印象中做棉鞋时“上鞋”这一环节是最难的,因鞋底、鞋帮、鞋垫三种物品有一定的厚度,需同时穿针且结实而美观,因此“上鞋”既需要一定的力气更需过硬的熟练技术。

每见奶奶盘腿坐在炕上,大红饭桌上摆满了上鞋的工具,把鞋底、鞋垫和鞋帮比量合适后,先是找一个点捏紧,再用锥子找一个点用力穿透,接着便用长针试探针孔是否通畅,接着把针直直扎进去,再用“顶针”牢牢顶实,针便带着粗线穿透鞋帮直达鞋底的凹槽处,两头被拉紧拉实,一针才算完工。锥孔、扎针、穿线、拉线,全过程“顶针”是不离手的,随时需要派上用场。不知那些年月里,奶奶就这样上好了多少双鞋?记得奶奶常跟母亲说:娴熟使用好“顶针”是鞋面修整,鞋子针脚细密结实很关键的一步。那些年大概就是在这勤俭的一针一线一“顶针”中走过了一年又一年……

多年后,奶奶年老已然拿不起这些针线活了,家中缝补之事自然由母亲操持,常见奶奶的“顶针”戴在母亲手指上。那时鞋子是不再做了,但常见母亲伏在厚厚的棉被上,用膝盖压实蓬松的棉花,用“顶针”顶实缝被子的长针,匍匐式地接续露出的针尖,拉出长长的线且不打结,母亲做被子的姿势,像极了多年来奶奶做针线的样子……

再后来,家中光景一日胜似一日,大件难做的针线活是少有了。但仍见母亲“针耕不辍”,凡有针线活必戴“顶针”,即使是极为轻薄衣物,这已是母亲几十年做活的老习惯了。磨破后跟有小洞的袜子,母亲从舍不得扔掉,定要拿出针线戴上“顶针”,细细缝补,母亲的针脚细密且匀称,一双袜子缝补好,又可穿很长一段时间。

常想起,小时候我们棉袄毛衣的袖口,母亲常把不穿的袜子口剪下,给轻轻缝上,既美观又能保护袖口。至于家中做个凳垫、门帘,缝补鞋子、褂兜、书包等活儿都是母亲最为拿手的,勤谨节俭大概是母亲那代人刻在骨子里的本色。

以至于后来生我姑娘时,虽婴儿用品市场一应俱全,但母亲还是坚持纯手工一针一线一“顶针”,用了一月有余的时间精心缝制,小到孩子的全套衣服,大到成套被褥枕头,还有若干尿垫子,后虽真正用的时间并不长,但母亲灯下“顶针”处一针一线用心之深刻骨难忘……

两年前,一场突发脑梗,母亲的一只手落下了残疾,针线活是再不能做了,一辈子做惯了活儿,突然间被剥夺了劳动的权利,郁闷之情自不必说。于是乎家中的“顶针”便悄然落在了我的手中。每每回老家,虽不再缝补袜子了,但偶有父母衣服掉纽扣,有开线开口的,被褥不合适的,些许针线活还是需要做的。我于是戴上“顶针”学着当年奶奶和母亲的样子,就这样一针一线仔仔细细地缝着缝着……

若干年后,很难想象衣食无忧我们的下一代,是否还会戴上“顶针”,在衣物的缝补中感受这生活的酸甜苦咸,无法可知!

 惟愿家中的这枚“顶针”留给我的孩子更为宝贵的精神财富,即优良的家风。 “一饭一粥,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恒念物力维艰。”如若谨记传承已足矣!

本文首发于2022年11月15日白泉山书院公众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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