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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孤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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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4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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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风又绿青山岸

青山区长大的孩子有哪个不是江边“疯”大的?

儿时,我能想到最远的距离大概就是到江边铁路的尽头了吧。等长长的绿皮火车驶过,红灯熄灭,长杆抬起,儿时的我就会立马松开父母的手,冲向我心中“最大”、“最有意思”的“游乐场”——青山江滩。

青山区长大的孩子,在长堤的斜坡上走,是从来不用人扶的。别说是走,就连“跑”也从来不在话下,这是从小练就的本事,也是骨子里流淌的“平衡感”血脉基因。上堤下堤,不在话下,石头沙子不放在眼里,“飞檐走壁”不算什么,在堆得老高的沙丘上表演“沙上飞”,那可是最拿手的保留节目,从沙堆的底部,一口气冲上顶端,再坐在沙堆顶端看日落,那时年少的我心里藏的最大秘密。因为我觉得,再也没有哪个角度,也更没有哪个地区的日落比这里的日落更好看。

那时的江面上还没有那么多大桥,坐在沙堆上,视野愈加开阔。不远处的码头旁,吊车的起起落落衬着夕阳的余晖留下绝美的剪影,在江边戏水的孩子们搅乱了这满江的波光,却也添了几分真实。江边渔家的平房中飘出了几缕炊烟,打鼻子一闻就知道今天收成不错,蒸鱼时多淋了几滴麻油,还混着菜苔的清香。儿时的我只是痴痴地望着出神,许多年后,我才明白也许世人所寻的“烟火气”也不过如此吧。

每天晚上的江滩之行,都是以父亲领着浑身是沙子的我回家而收尾的,与其他浴场或海滩上的细软沙不同,这种略粗、略硬的工业沙是特供江边码头使用的。可儿时的我哪里懂得这些,在母亲的数落生中,回忆的只是那抹夕阳的剪影、与那江边渔家的菜香。

青山区的老师傅们,没有哪一位是没骂过江边的“搓板路”的。

稍长些时候,我的家也搬到了江边。每天清晨,打开阳台的门,栏杆上厚厚的一层灰,让母亲苦不堪言。不仅如此,靠着江边的阳台,地板上是一层永远扫不干净的沙土,一层又一层,混杂着母亲辛勤付出的汗水,在地砖上留下岁月走过的印记。刮风天更是不得了“外面刮大风,阳台上刮小风”刚刚洗好晒出的衣服,就被添上了“新的颜色”,沙尘和砾石打在栏杆上叮当作响,为这本就恼人的天气伴上愈加令人烦心的乐章。傍晚,总以为能重温儿时记忆里那抹夕阳的我,总会更加失望。工业污染为天空蒙上散不去的阴霾,一座座高高的沙丘,遮住了江水的倩影。“渔家不知何处去,更无炊烟散九尘”,无数个夕阳西下之时,我痴坐于阳台之上,再无半点儿期待,时常几辆拉着渣土的后八轮大货车驶过,将本就不太平整的路面,碾压得愈加崎岖,伴着犹如惊雷般的巨大声响,只留下一路零星的碎石,伴着烟尘,扬长而去,不多时,耳边就会传来其他开车的老师傅的抱怨声,有的是被碎石子卡住了轮胎,有的是被不平的路面跘得一震,还有的是被后八轮的“黑烟”呛得看不清路况……于我,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麻木而平静,那记忆中的一切竟如我逝去的童年一般,一去不复返了。

青山区的老杆们,没吹过青山江滩的晚风是不完整的。

大学四年,我在异地求学,见过海边的晚霞与海鸥齐飞,亦领略过山间的云海与落日为伴,但心心念念的仍是儿时记忆中那抹青山江岸边绝美夕阳的剪影。幸得假期,与旧时老友相约一聚。打开微信上,他发来的定位,仔细研究,发现就是我家楼下不远处青山江滩的游行咖啡。坐在高铁上,就快进武汉站的我,不禁疑惑起来。按理说我家也在江边住了快10年了,记忆中的江滩环境一直也不见好转,眼看就快到站了,好几年没有回家的我暗自思忖着。却不知青山江滩,早已“开出花来”。

刚到家的我,正忙着收拾行李,天色渐晚,不经意向阳台门外一瞥,才发现如今的江滩早已“换了人间”天生长江宽阔的青山,对大自然赐予的礼物格外珍惜。儿时心底的秘密已不再远离,2017年青山江滩从全球174个竞争者中脱颖而出,摘得国际C40城市未来奖,是那年中国唯一的获奖项目。儿时心底的秘密早已成了如今所有青山人最大的骄傲。

在武昌、在汉口、在汉阳密密麻麻的高楼遮住了江天一色的天际线。在青山人们终于有时间坐下来,静下心,来好好看江。芦苇、水草、鹅卵石,鱼竿、长椅、二七桥,灯塔、长廊、衫树林,栈道、虫鸣、小渠沟。青山江滩像一块巨大的海绵,涨水内涝时,吸饱蓄水,告别看海;又在人心情郁结时,吸走所有的不开心,还你一身畅快。防洪波上,修起了神奇的滑滑梯,没有了沙丘和泥土,这里仍是孩子们最爱的游戏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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