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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笔杂谈
202105/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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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遗憾

遗憾它就像旷野里伸起的唯一火炬,白天的日光能勉强覆盖了火炬的光芒,但它总与黑夜缠绵撕扯。夜晚的气氛无情的消磨着白天的理智,情绪被拉扯着打开了潘多拉梦魇的盒子。那些人们极力捂住的伤疤,也总在这一刻溅出了血。

白天里坦然面对癌症的老人,有时也会仰着头询问着医生自己阳寿几许,坚定的目光是对死亡的无谓,对离开的不舍,夜晚时分的被褥下也会传出几声低沉的呜咽声。这是她对离别的叹息吗?在倒数的日子里回忆着自己的一生,不免有几处不愿提及的遗憾触及了泪腺。

医院楼梯拐角抽烟的男人,干涩的双眸里布满红血丝,空洞的眼神不知该看向何方,掐灭了烟头,疲惫不堪的身体继续经营着僵硬的笑容,拨打一个又一个的电话,为癌症的妻子筹集高额的救命钱。可能他也曾想过就此抛弃糟糠之妻,这样就不会在承受失去另一半心脏的痛楚的同时背负着巨额的债款。他用后半辈子的劳作置换了与妻子最后相守的短短几个月,但这也是他与那个把一生都交付给自己的女人在这世间的唯一联系。我想他是愿意的,倘若他不这么做,这个遗憾夺走的东西又该怎么填补,往后余生剩下的懊恼随时会冲垮他的精神防线。

隔壁床脑癌晚期不自知的耄耋老人,每天不同的亲人轮流在病床前陪护着,他们一边故作轻松的与老人谈天说地,企图了解在那些缺失陪伴的日子里,老人是否有所愿望还没实现,一边盘算着在这最后的岁月里该怎么一并补偿,可补偿的究竟是老人的愿望还是自己的遗憾呢?

有了我以后,母亲透支身体的劳作着,只为了给我更好的生活。年轻时借的债,老来是要还的。妈妈满身疮痍的盔甲这次没能抵挡病魔的袭击,她身上插满管子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重症病房里的空气充斥着刺鼻的药物味熏的人几天几夜睡不着觉,心电图跳动的曲线让我不敢挪开眼睛。一声“妈妈”的称谓,她肩负起了数不尽的责任,我理所应当的向她索取,她不计回报的给予我所需求的爱、保护、金钱。生下我的同时,她给自己套上了枷锁,她没能活成年轻时幻想的样子,是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

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不敢想象亲人逝去的场景,我装作一个色盲患者,不去直视父母鬓角的苍苍白发。我是一个懦弱的人,我害怕失去期待爱的机会,经营着冷漠无情的形象,不会显露出心中的爱意。我是一个懦弱的人,草拟的剧本让我退缩,在心里一遍遍彩排,幻想着无数的失败,用虚无的挫败感劝退好不容易涌现的勇气。后来的人生充满着遗憾,加速的成长赶不上父母衰退的记忆,云里雾里的爱若隐若现,再也握不住掌心爱人的余温。这辈子不就是上辈子口中的下辈子,难道这辈子的遗憾也要期许下一辈子来弥补吗,以此反复遗憾终将是遗憾。

我小心翼翼的活着,我面如薄纸的活着,我扮演成一个懦弱的人。我放弃了表达爱的机会,我任由爱意沉沦消散却从不将它外露于人。渐渐的,软弱的戏码越来越得心应手,一身脱不下的戏服,一张心口不一的彩妆脸。我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总在畏缩,难道非要等人离去的时候,才开始上演情深似海的戏码,在每个特殊的日子里,远隔山海的祝福才更有诚意吗?为什么爱不去行动,非得沦为遗憾才值得被珍惜吗?有些人都没来得及好好告别就再也见不到了。我们都将归于尘土,与其带着遗憾碌碌无为的活着,不如做点什么,在死亡来临之前。

“最是人间留不住,朱颜辞镜花辞树。”冰箱它冻不住活鱼的时间,别等风停了才开始回味圈圈涟漪。给爱一个机会,烈火般蔓延的温暖会去抚平痛与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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