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灯

序言：他乡纵有当头月，不抵故乡一盏灯。

一月十八的合肥天气清冷，又到了凌晨五点的抽烟时间，按照惯例应当只有我一人出去外面的吸烟室与它作伴，体现它的价值。

踏出那道透明玻璃门，我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惊，四起的大雾，能见度不超过十米，整个世界被包裹在无声的黑暗中。远处吸烟室上的那盏白炽灯在大雾中散发出梯形的光影，在这黑暗世界中格格不入，我从未见过如此大雾，寻着光，我向那边摸去。双手冻得通红，软壳香烟以至于半天摸不出一只，但在这吸烟室前我被这抹灯光所吸引，它独自矗立在哪里，透明的吸烟室早已起雾，朦朦胧胧，旁边身高四米的绿化树此时也融入黑暗，就算是被灯光所照耀，但也融于黑暗，散发那一道孤冷，寂寞无声。

“登红，滋滋”一点红芒在深夜中亮起，坐在那清冷的板凳上，我看着日历久久出神，还有三天就过年了，独自在这地方，说不孤独那肯定是假的，但公司要求，不是为了这世俗银两，我也应该早在故乡的家中做着香甜的梦了吧。掐灭了香烟，走出那道起满雾的玻璃门，走了几步，想了想又回头在门上留下点标记：四处红南十二元，十二乘十难如院。站在回去的路口，看了看那抹孤灯，心中些许烦躁，又有点开心，又有点清冷。

早上九点十分我回到了宿舍，宿舍的同事早在14号就已回家过年，打开空调，热水器，手机播放着陈粒的《光》吃完早餐洗漱完毕，躺上那不算柔软但很温暖的小床，伴着：“你低头不说一句，你朝着灰色走去，你住进混沌深海，你...”进入梦乡。

“戴!”我蹦身一跃从那四层高的楼道里跳了下去，双脚重重落地发出砰的一声，同时裂开小嘴大喊一声，惊醒那楼道里默默奉献光明，为出行的的人送去祝福，为回家的人带来慰问的楼道老灯。儿时的快乐就是那么简单，随着昏黄的灯光徐徐散发出来，哼着歌我便向着学校开心的去了。

随着闹钟响起，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关掉闹钟。穿戴整齐，洗漱完毕便向着公司赶去。“昨天，哦不今天睡觉好像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不知道那盏老灯还在不在啊。”在我儿时父母为了经济，并不在我身边陪伴，他们去了远方，去了工资更高的地方，在我看不到的地方起早贪黑，省吃俭用。他们只有一个想法：孩子好好读书，以后过更好的生活。对于他们自己是非常苛刻的。我也是暑假去帮他们才知道他们经常吃泡面，美名其曰去帮忙，实际就去体验了几天便不想去干那苦力活了，整个假期就在那边玩耍，无忧无虑的。儿时在家中有两件我很开心的事：父母给我寄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玩具等和父母回家过年。依稀记得儿时的我依偎在奶奶的怀抱中问：“奶奶，奶奶，爸爸妈妈什么时候回来啊？还有十来天就过年了。”“快了，快了，等不及了么？他们呢也着急呢，但是呢还要等两天呢，肚子饿了吗？奶奶给你做红烧肉吃。”“好耶，奶奶最棒了!红烧肉最棒了!”。吃完晚饭小孩又要出去疯狂。“戴!”又是纵身一跃，伴随一声大喊，惊醒那盏老灯，楼道两边随着时间墙皮已经脱落了几许，加上我们小孩的调皮各种乱涂乱画，有人名，有数字，绿色的墙皮透露出点点片片白茫，在昏黄的灯光下狰狞，无望，小孩给予了创伤也制造出一股人情味。在顶上的老灯，自我搬到这里便已经存在，我不知它经历了多少岁月的洗礼，但它通体黑黄，上边布满了灰尘蛛丝，昏黄灯光中有一股亮黄，我知道那是灯丝，那是它的心脏，那是它存在的意义。小孩总是那么开心总是那么无忧无虑，有亲人在身边，有好吃的，有好看的衣裤，便剩下的是欢声笑语的世界。

不知不觉便到了公司，要开始一夜的工作时间了呢，到了抽烟时间，总是我一人去与它们作伴，想来白天它门也是受人欢迎的吧，哈哈。今天大雾散去，除了清冷，便是清冷。看着这白炽灯，它的丁达尔效应已经消失，但是它温暖的形状已经永远留在我的心中，留在我的手机相册里，那是黑夜里的梯形灯光，那是暖暖的灯光。“妈在干嘛呢？”早晨下班已经19号了给家里打个电话“没整那样，准备克买菜咯，你那边怎么说嘛，要不要回来过年啊？”我有些难受“公司这边项目抓的紧要赶在年前完成，怕是不回来了，估计要弄到20号今天都还在赶工，明天应当能弄完。”“唉，回不来么就不回来了，在那边嘛好好工作，过年么，少喝点酒，那点烂烟么少砸点，给听见了？”“是啦，是啦过年么你们也是好好呢噶。”“是啦，不聊了，下班了么早点回克整整睡觉了啊。”“等哈，我妈，喊猪把我们楼道一楼的楼道灯拍给我看看。”“那样猪？乱喊噶，那是你妹”“是啦是啦我呢错哈哈”“没那样事情了嘛？”“没得了，拜拜哦”“拜拜”。挂断电话动身前往宿舍。

闹钟响起，又不情不愿从床上爬起，打开手机就已经看到我妹微信上给我发的照片，我有点难受，有点遗憾。绿白墙皮还是和以前一样不过貌似多了几道伤痕，楼道地板有些油亮，亮黑亮黑的不只楼道地板，楼道扶手也是如此，那盏长方形白炽灯高高挂在顶上，圆形老灯不见踪影，我知道，它已经很努力了，它很完美的完成了它的使命，它陪伴了我一年又一年从小学每天和它打招呼，它早已和我成为朋友，它无声，我也无言，但是一声“戴！”它就会笑着为我亮起那昏黄的灯光，不仅对我，对别人也是如此，默默奉献，从不多言。照亮别人等待别人，正如我，依偎着奶奶，等待家人一样，一直在哪里。

“砰砰砰”“那个，来了”“除夕快乐!”我笑着迎面给来人一个拥抱，“哟你个死鬼!要回来也不说一声。”“哎呀昨天都还在上班买今天下午的机票才回来呢，好贵啊哈哈...”“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这一年辛苦你了...”“楼下灯换了呢。”“是啊，不亮了么，人家给它换了”。我知道它也该休息了，不过它一直在我心中，永远。再见我的朋友，我的老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