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写不完的林子,爱不完的林子——
给爱人,她这样写道:“只要你要,我爱,我就全给,给你——我的灵魂、我的身体。”写在上世纪五十年代的《给他》,永远鸣响在天上人间。
她在爱人墓碑的前台刻上诗集的模样,诗集旁是她的小诗:
初识西山下,
终伴滇池边,
情缘结累世,
《给他》存人间。
她愿意把一切都给他,甚至自己最后的玉焚之躯。
我如何才能咀嚼这种贯穿整个生命的爱情的百般滋味!
给缪斯,林子这样写道:“真善美哟,我的诗的孪生姐妹!”
心,是藏着的诗;诗,是唱着的心。她因此认定:如果你爱诗,就要忠于真善美的旗帜。讴歌人的尊严,讴歌人性的美,讴歌人类崇高的爱!
一个有能力给予的人,功力一定非同一般。
我有幸与八十三岁的林子,再次聚叙于香港北角某素食餐厅。我们谈写诗,谈译诗,谈白朗宁夫人,谈《给他》。
她喜欢普希金,她钟情泰戈尔,她被尊称为“中国的白朗宁夫人”!她借助白朗宁夫人的十四行诗形式,抒发了一颗中国的少女之心。
我用心品读林子馈赠的孤本《给他》,体悟旷世之恋的原初悸动,感受诗心和爱心的碰撞、宣泄和升华。
(二)
我和林子,时而两眼对视,时而双掌相接,林子的公子胡心抓拍了数张照片。
我真切领教了林子的不凡功力,须知,她毕生都进行着不屈于命运的抗争。她敬天爱人,求艺术真理,求文化本真,求人性回归。即便晚年的她,日子也过得像坐过山车,惊险连连,荆棘多过玫瑰。
她不止一次说过:“只有坚强的心灵的翅膀,才能载着诗飞向未来!”
在林子的心的港湾,停泊着许多相识或不相识者的命运。一位老诗人赠诗曰:
我们从来没有见过面,
却又觉得似曾相识。
啊,记起来了,记起来了,
在爱情诗的沙漠里,
你建立过一座绿洲,
我们的心曾在那里相遇。
林子的诗心,林子的爱心,林子的素心,令她人淡如菊,温润高雅,宠辱不惊,宽厚通达。给你,给我,给他,给她,对朋友,她总是知道给予你什么,因为她深知你的脾性和心性。
(三)
那么,我能给林子什么呢?
似乎什么都给不了,似乎什么都配不上她。我愿意给她心脏,可她的心比我年轻,她的心脏比我强大。那么,就给她我的生命吧!给她十年!给她二十年!给她三十年!
我愿意!我愿意!
然而,她的生命又似乎远远比我久长——
她已用自己的性命,浇铸了诗的基座,浇铸了诗的雕像,因此,她的生命,
随着她的诗品、她的人品、她的万千读者,得到无限延伸——
啊,林子,我们的爱情诗人!
您始终播撒着爱的种子,期待美的收获。
我明白了,也许我个人给不了您什么,但我可以把自己的小情怀,汇入您的大情怀;把自己的小爱,汇入您的大爱;把自己的小诗苗,汇入您的诗林子;把自己的小宇宙,汇入您的大宇宙。
一切——缘于心缘,一切——缘于恩典。愿林子和她的诗,与太阳一同飞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