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
这个很长的,梦跟雪一样。
冬日的黄昏早早便来了。
它来告诉我即将有一场寂静,于是,今夜的窗帘并未完全合上。我愿意在枕边看着外面,虽说是隐隐约约的看见,但确实是在真真的感觉着。
半月前的寒风已将它最后一片叶子吹落,我想着院子里的槐树,想象着每一片雪花落在它枝干上面是怎样的声音。雪花也会说话吧!雪花:我来迟了。槐树:刚刚好,在这深夜没有比你更懂我的了。
槐树下是否站着一个人呢!是的!
我想看清她的脸,那人却是一直背对着我,并且还有似有似无地似转非转。因为这雪,也似乎是我快要睡着的原因。依据那人身形推断,我应该是认识的,戴着帽子,系着围巾,红色。
幼时的一位玩伴,皮肤很白的一位女孩子。初到外婆家的夏天,她常带我去河边捉虾,虾有拇指大小,头部一根硬硬的尖刺,我第一次去河岸,拇指就被蛰了,一度眼泪填满了眼眶,她用一颗糖果将我从悲伤中解脱出来。
我捏了捏手指,还有一份久远痛意。多年未见,她留起了长发,她那么好看。
眼前那雪已在她肩上盖了一层,像一层薄饼干,让人想拿下来尝尝,她的肩膀看上去这样恰如其分的温柔,雪就这样乖乖的卧在她的巧巧的肩上。
上苍终于懂了我的心境。我一下子能看清了她的睫毛,比我的思绪还要长,上面挂着冰晶,面容比这周围的雪多了一份透亮,散着与月饵一般的晕,因为这从天到地的洁白的原因吧!
她的呼吸声就在我耳边低鸣,尽管那样细微,我认真的听着,感受着。
我未曾预料到她会转身,会起舞,会变成雪花,散落一地。我撑着手坐了起来,窗外的雪地上只有一条长长的红布。我躺下了,侧着身子,面对冰凉的石墙,很快睡去。
世界仿佛只有这一场黄昏开始的雪,起初飘飘洒洒的落着,午夜寂静,黎明雪止,地上这厚厚的一层,均匀、洁白,像她一样。我不敢落上一脚,生怕破坏了这氛围,我靠近时连呼吸也要闭着,生怕我呼出的气化了某一片冰晶,因此而显得不完美。
门口的我不敢移步,只愿,也只是想安安静静的欣赏上苍的恩赐。
上午,几只鸟雀用密密麻麻的小爪子在雪上踩来踩去,每一脚都踩在我的灵魂上,把柄被几只鸟牢牢握住。我心痛,我喊不出。
我开始向上苍祈祷,祈祷它能够帮我守护这片洁白。最终,走了鸟雀。
中午雪化,几片白色,落在黑色的泥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