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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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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21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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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口的大樟树

孩时到外婆家玩,尽管要走几十里路,却也是一件很快乐的事情。

从小我没有见过外公,刚上学外婆就没了,一时我很眼红有外婆的小伙伴。还好有一个小伙伴的外婆离我们村很近,他就经常约我一同前往他外婆家。

他外婆对我也很好,真像对待她自己的亲外孙一样,我更把她当作自己的亲外婆。她每次知道我们要去,一定早早地就在村口的那棵大樟树底下接我们。

等我们玩够了,疯够了,又把我们送到大樟树底下,千叮万嘱后才让我们回家。

来回多次后,除了外婆的形象很深外,也就是村口的那棵大樟树了。

大樟树,树干粗大,我们几个小孩根本合抱不过来。大树撑起树枝,树枝托起树叶,像一把巨大的伞,保护着大树底下一块空旷的土地。让全村人在这里接客来,送客去;让老队长在这里聚会、派工、发话;让小孩子在这里游戏、玩耍、捉迷藏;让老人在这里乘凉、聊天。

大樟树底下的那几条石板凳子早已磨得精光了,可见大樟树的年龄吧!听外婆说,她嫁过来的时候,这棵树就这样了,好像一直以来也没有长大,也真难知道它的年龄有多大了。

大樟树灰褐色的树皮除本身特有细致的深沟,纵裂纹以外,真难分别它有多大年龄,仍然是显得那样的年轻,旺盛。全株那特有的樟脑般的清香仍然那么自然、纯正,一点消失的迹象也没有。

听老人说,因为樟树木材上有许多纹路,好像是大有文章的意思,所以就在“章”字前加一个木字作为树名。

樟树是,当然它的常绿不是不,而是春天新叶长成后,去年的老叶才开始脱落,所以一年四季都呈现出绿意盎然的景象。

我想大樟树能够如此枝繁叶茂,上百年都不显老的原因:当然是一代又一代村民的精心呵护,也许是大树底下那口清澈见底的池塘水滋润着它有关。孩时的记忆是最难抹去的,池塘中大樟树影子中鱼儿的游动;一批又一批小男孩光屁股的玩水;埠头上妇女的洗菜涤衣;岸上老人随钩钓鱼的快乐样子深深地印在了我的脑海里。

一晃几十年过去了,我俩共有的外婆也没了。

前些年的有一天,两个儿时的小伙又凑在一起了,不约而同地想去看看我们共同的外婆,为她添一把土,献一束花。

由于儿时的印象,我们俩还是先到大樟树底下,大樟树还在,可是怎么也盼不到外婆来接我们,迎接我们的却是让我们欲哭无泪的景象,真想抱头痛哭却又哭不出来。

大樟树底下我们玩过的记忆没了,长辈坐着讲故事的石板凳子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臭气熏天的仰天粪缸及小冶炼的小作坊。大白天的也居然有人光着大屁股坐在粪缸上生产肥料,池塘的水像酱油一样,半数面积的水面被垃圾覆盖着,埠头上还有妇女在刷着马桶。

大樟树的树干也裂开了一个大大的口子,小孩完全可以钻进钻出,但已被铝灰占领了。仰头望树叶,我们心目中的大伞已经不存在了。几处枯死的树枝摇摇欲坠,大樟树显然是一副老态龙钟的样子,也许大樟树的年龄到了尽头了。

人上了一定年龄后总会想着儿时的伙伴,找了伙伴儿就想着到处晃,在不知不觉中又晃到了儿时的老地方——大樟树。

在大樟树底下,我们俩又一次傻眼了。儿时的光景又浮在了眼前。大樟树又一次焕发了当年的青春,返老还童了。整个村庄的树又绿了,水清了,路洁了,路灯亮了,完完全全又成了一个人人向往的美丽村庄。

我们俩笑得真的紧紧抱在了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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