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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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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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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种食物最含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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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小的时候,妈妈最爱吃三鲜馅的水饺,那时我家所谓的三鲜馅无非就是韭菜、鸡蛋、虾皮而已。爸爸在世的时候家里生活条件还好,娇生惯养的我很挑食,每当家里包韭菜馅饺子的时候,我就赶紧抗议:“我不吃用“草”包的饺子!”。于是妈妈就给我一人蒸米饭炒鸡蛋吃。记得那年头儿谁家都清贫,但有了妈妈对我们兄妹无微不至的关怀,我的童年生活对同龄的小伙伴来说那真是够“腐败”的了。

现在想想那时的韭菜馅的饺子也的确是素得很,不像现在韭菜馅里面还有肉或海鲜虾仁,记得素馅还没包完韭菜就渍出汁来,饺子到锅里皮就破了。每次吃饺子,妈妈都说:“我喜欢吃热的。”于是就抢先把没了馅、只剩皮的饺子吃了。我小时候还不明白妈妈那是对家中亲人无处不在的爱,说:“妈妈,你怎么专拣破皮的吃啊?”妈妈逗我说:“破皮的饺子水灵。”现在想来很内疚,才知道这么多年妈妈吃的不是饺子,是吃了一辈子叫做“饺子”的面片汤啊。

在我刚上初中不到半年的时候爸爸因病去世了,生活更是雪上加霜,这一年的三十晚上,我家的饭桌上只有一条白鲢鱼,还有一盘肉片炒白菜。看着寒酸的年夜饭我想起了爸爸,委屈的哭了,妈妈看我不吃饭也是暗自伤心落泪,这是我童年到少年的记忆中唯一没吃饺子,没放鞭炮,没人给我做红灯笼的春节。

祸不单行,这一年妈妈又查出得了乳腺癌,在长春白求恩医大做了手术。妈妈出院后,我们的生活拮据的就更是入不敷出了,由于我不吃“草”(韭菜)包的饺子,计划经济年代凭票买肉但,仅够烤点儿做菜用油,妈妈偶尔就用一瓶红烧肉罐头包一顿白菜饺子给我们兄妹解解馋,感觉真是好吃极了。

有一天,在去上学的路上,我想自己即使念再多的书也没用了,爸爸单位已经给我报接班了,由于我才16周岁不到工作的法定年龄,还没批下来。当时父亲生前所属的百货商店卸车用临时工,所以我想还是去爸爸的单位先干零工吧,于是,路边拣了一个香烟盒,在烟盒纸背面给老师写了退学申请,就这样告别了我那美好学生年代。

辍学后在家学着给妈妈做了几个月饭之后,我就和另一个也是因父亲去世的小伙伴一起,在父亲工作过的商场干零工,我们哥俩儿抬白酒桶,个子不够高桶底拖着地向前拽,经理王叔在后面笑着骂:“小果丰,你们俩连酒桶都抬不动,还能干点啥?”最累的是春节前,在车上往下卸猪肉,一车冻得“钢钢儿”硬的半片白条猪肉,我俩在车上卸下来拽到仓库,再站到一堆猪肉片子上一层层的码好,累伤了腕子,晚上精疲力尽回家端不住一杯水。

转眼又到春节了,这一年由于有我干临时工补贴家用,过年的时候我们买了鱼,还有猪肉。我跟妈妈和妹妹宣布:“今年的年夜饭由我来做,谁也不许动手。”我说:“今年我要吃咬一口流油的饺子。”

妈妈怕我馅里放多了豆油,隔着厨房的窗子看我,我让妹妹拉妈妈坐在火炕上嗑瓜子。这年也许是我长大了,我没再让妈妈吃破了皮的饺子,吃完了年夜饭家里来了邻居阿姨串门,妈妈和阿姨说,我这是得了儿子的稷了。妈妈的话听的我心里酸酸的,父母娇生惯养辛劳的养育我们兄妹,我只是给她包了一顿饺子啊!我现在想来,这一顿饺子一定是她一生吃得最香的一次。

后来,妈妈永远离开了我,我也离开了故乡。每当苦了累了的时候,每当过年过节的时候,我就想起妈妈亲手包的韭菜馅的水饺,我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皮和馅做成的,是包含了家的温馨和妈妈的爱啊。现在我也喜欢吃韭菜馅的饺子了,因为吃当年妈妈喜欢吃的水饺,我就感觉到妈妈温柔怜爱的目光在远方默默地注视着我,让我回味到母亲的无私和母爱的甘甜!

若问世上什么食物最含情?我想一定就是我们中国的饺子了。它没有海参鲍鱼、猴头燕窝的名贵,尽管它是那么的普通,尽管是萝卜白菜,却总是让远方的游子记挂在心上。它的内涵在于用心的调制,一个一个的擀皮包馅,耐心地期待,热腾腾一口口温暖的回味,它是传递爱心的载体,来朋会友包顿饺子,是主人最高的款待;出门回家包顿饺子是亲人对你深情的厚爱。

现在,尽管不是过年过节,每到周末我都要包顿好吃的饺子。我一面看电视一面包饺子,特喜欢看爱妻像孩子一样,一面捣蒜泥一面喜滋滋的等待,于是心中就有一种幸福感悠然而生。

饺子好了,喊一声:吃饺子了!随着腾腾热气在室内飘散,一种叫做家的亲情美味立时就填满了整个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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