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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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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文
202104/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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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幻的指甲(散文)

或许,是真的太冷了。或许,是生活在又一次的考验我。冬季还没完呢,一双手的几个指头都冻得不同程度地开裂了。最严重的是右手的大拇指,沿指甲两边,各裂开了一道口子,鲜红鲜红的,像婴儿的小嘴。不碰都疼,沾上水了就像撒了盐似的难以忍受。

儿媳妇买来几块医用胶带,帮我包裹了起来。说:“这样,会好得快些!”

岂料,事与愿违,冬天完了,裂口没完,还是原样。经历了一个春季,依然如旧。到了夏季,裂口是愈合了,指甲却变成灰色的了,也长厚了,像个发了涍的面色,既粗糙,又笨拙,难看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最担心的,是传染。大拇指还没有好的迹象,食指的指甲也变了颜色。嘿!没过多久,中指、无名指也相继与它俩为伍了。一只手,除了小指头,都幻化成了异样的指甲。

无奈,只好到医院去看医生。一位主任医师看到我伸过去的几个手指,倒笑了:“哟!又是灰指甲,吃药吧。”好像极其普通似的,看我还在发愣,转过脸去,跟他的助手说道:“查一下!”

助手开了个单子,递给我,说:“去隔壁五号室。”明白了,这是要我的手指头上仪器,彻底打消心里头的疑虑。

仪器台前,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像是个实习的大学生。待我伸过手去,他顺势将一个指头摁在一块玻璃片上,另一只手却拿着一把刮刀。我有些害怕,心想:“怎么了,还要……”小伙子笑了笑,说:“没事的,刮点指甲屑。”我的手没敢动弹,任那锋利的刀片在厚厚的指甲叠层里一遍一遍地刮,倒是不疼,却有丝丝的振动感向手臂上传送,颇为难受。

“不疼吧,我会很轻的。”他又说了一句。

我只得稳住手臂,任凭“风吹浪打”了。

大约刮了十分钟吧,才刮到了一小撮的指甲屑,一簇一簇的,既不是粉末,也不是灰尖,倒像是被水浸染过了似的黑泥。

小伙子端着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吧,回来了,将医生开的那个单子递了过来。我打眼一看,上面写着几个英文字母。真的不好意思跟人说,我没有学过英文,不认识。倒是小伙子够爽快的,说:“真菌感染。送给医生吧!”

我转身又到了诊室,将单子放在医生的面前。医生依旧笑嘻嘻的,还说道:“就是这样的。”

我有些迷惑,随口问道:“不说是灰指甲吗,怎么又是真菌感染呢?”

“灰指甲,就是真菌感染所致。”医生的眼睛看着助手,回了我一句。然后,下指令了,说:“口服、外敷的药一齐用。”立马,又转过脸来,看着我,一脸严肃地说:“口服的药,吃一个星期,停两个星期,依次服用,不能一直服下去。一个疗程完了,去做肝功能检查,待我看后再说!”语气很坚定,没有一丝回旋的余地。

我一边点头答应着,不免又想问个究竟。我说:“什么时候能好呢?”

医生不紧不慢地说:“有一个过程,没有三五个月,恐怕是不行的。”

回家后,半天了,既没用外敷的药,也没敢吃口服的药。总在想着医生说的:一个疗程后,要做一次肝功能。说明了什么?这药一定伤肝,还非常的厉害。于是,我掏出口服药品的说明书,想看一看到底是怎么回事。是生产药品的厂家为了节约,还是怎么了。这药品的说明书,就是一张小纸条,正反两面都是文字,既排得紧凑,又小得如同蚂蚁似的,戴上老花镜都看不清楚。当然,无论怎么难找,药品的副作用还是看到了,却是没有过多解释的一组文字:伤肝,慎用!

我懂了,服用这个药,很有可能,指甲还没好呢,肝倒坏了。我这一百多斤的身上,指甲与肝相比,肝重要多了。肝若坏掉,命就没了。指甲呢?即便是坏了,一时很还不能危及生命。因此,药是买来了,却一直没敢服用。

外敷的药用了一个月,却不见功效,跟没用药是一样的。

不用说,指甲们自由自在地“生活”着。我呢?有些忐忑,有些惆怅,倒也是我行我素地忙着。似乎,指甲与我,各自相安,和平共处了。只是,出门在外,不敢主动跟人握手;餐桌上吃饭夹菜时,手也不敢伸出去。

出小区,跨过商业街,直奔公园散步。一天又一天,早早晚晚的,总是从几家“修甲、美甲、治甲”的“医堂”门前经过。还看到有人进进出出,椅子上也有人躺着,正在接受服务呢。

忽然的一天,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动力在驱使,我也走进了一家“医堂”。我是直冲冲地进去的,不言不说,突兀地将一只手的几根指头平伸在人家的面前。

一位年轻的女士,一件白大褂,一顶白帽子,还有一双白色的运动鞋,不折不扣的医生标配,全当是医生吧。

医生一眼扫过我的手,什么也没说,却指引着我向躺椅走去,并要求我先坐下,再躺下。而她呢?麻利地从柜子里拿起一副白色的医用胶皮手套,迅速地套上。然后,在我侧边的一只凳子上坐了下来,一双手拿起我的一只手,先是一个指头一个指头地抚摸一下,再逐一地捏一捏,看一看。看完了,又拿起我的另一只手。但是,这只手每根指头末梢的指甲都是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说:“脚指头给我看看。”

我说:“脚指头呀,都是好的,没有这样的。”

她不信,有些疑惑地说:“不会吧,应该也有了!”仿佛是我在撒谎。

“没有,真的。真的没有,只有这几个手指是的。”我说得更加肯定,没有丝毫的胆怯。

“噢!”医生接着说:“这是灰指甲。我们是专业治疗灰指甲的,您来这儿,是来对了,一定包您治好!”好像我们的治疗与被治疗的关系已经确定了。

“灰指甲呀。”医生又说道:“真菌感染的,一旦形成了,不治疗是不会好的。而且,传染得很厉害。关键是它们‘兄弟’逐个传染,一个都不会放过。手指传染完了,再传染脚趾。还传染别人,尤其容易传染给小孩,特别的快。得赶紧治,不治,后果就不用说了。”

“这么严重?”我随口说道。

“不骗你,真的!”医生双手合在一起,做了个抱紧的姿势,表示没有任何夸张的意思。

“那,怎么治呢?”我问。

“我们是专业治疗灰指甲的,有一套科学的方法。”医生看我似信非信的,便深入浅出地说了治疗的措施。说:“我们用专业的工具切掉长出来的这些像壳一样的指甲,涂上专门的药,包起来。间隔几天,看一下变化情况。若是达到了预期的效果,再切掉些壳,再上药,再包起来。如此,反复地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多长时间才能好?”我紧追不舍。

“一般要五六个月,最慢的八九个月也就差不多了。”医生明确地说到,并诚恳地看着我。

“费用怎么算?”我接着问。当然,这是最关键的问题。我必须问,她也一定在等着我问。

“呵呵,费用嘛,一定是您能够承受得了的,不是问题。”医生说得很轻松,好像我根本就不差钱。

“那,需要多少钱呢?”我直接问到实处,不喜欢她套我。

“我们的治疗费用,分两块计算,即药和手术费用。药是明码标价,用多少,算多少。好了,不用药了,也就不收费用了。手术呢?因为每次都要切掉一些指甲的硬壳,每切一次是要单独计费的。需要切多少次,是根据恢复情况来定的,直至切到不需要切了为止。”医生说得清楚明白,也诚恳周到,没有令人怀疑的地方。

“能告诉我,到底需要多少钱吗?”我想知道“这水,到底有多深!”

“就您现在的状况,四个指头,彻底好了,恐怕在4000元左右。我看您就是本小区的,都是熟人,图您为我们做个广告,给您个优惠,一口价3000元吧,包您的厚指头变成美指甲,怎么样,够意思吧!”

我无言以对。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这是什样的市场,价格标准是从哪里来的。有点意外,真的能好吗?三甲医院都没有这么干脆爽快的治疗方法,小小的一个“医堂”,不用吃药,不需要伤害身体的其他部件,简简单单的“手术、敷药”就搞定了?

就在我恍恍惚惚的时候,医生又说了:“不过,有一点要告诉您,治疗过程中,手是不能沾水的。也就是说,不能做家务活了,您要先安排好了家里的事哟!”

我似信非信的告别了医生,走出了什么“医堂”。并且,一直犹豫着,傻想着。

不经意间,又是一个冬天过去了。就在万物萌动的节点上,我似乎感觉,这没有治疗的粗指头、灰指甲,有了些许的变化。尤其是食指的指甲,其根部逐渐地长出了扇形的白色纹带。向外,推进到中间的部位,指甲的壳变得红润了,还现出了直向的丝绦,与原来的指甲没有多大的区别。指甲的最外沿处,与皮肉平齐的部分,已不再是灰尘的颜色,更不是厚厚的壳了,只比原来的指甲稍厚些,即将复原的状态似乎指日可待。其他呢?中指和无名指,尽管指甲还很厚,还是灰色的。但是,颜色变淡了,剪下来的壳也有了些弹性,仿佛要从根本上改变灰指甲的属性了。

我有些不信,却又不能不信。指头是我的,指甲是我的。我们天天相见,时时碰撞,什么样的变化能逃得过我的眼睛呢!

世间万物,从青葱,到衰老,直至死亡。是一个过程,是一次革命,是一种轮替。来了,去了,去了,又来了,应是一种常态的生长与发展的轨迹。

所有的生命,在生长的过程中,要生病,要变革,要推陈出新,应是自然的事情。可是,我们的习惯与思维好像被某种东西给左右了,无论大病小病,一律求医问药,疲惫奔波,既劳神又伤财。其实,大自然对待所有的物种与生命,其恩赐,其考验,其索取都是一样的,平等的。对谁,都没有特殊的照顾,也从不吝啬。

人生病了,除非是绝症。一般的病,只要有战胜自己的信心与毅力,珍惜与正视生命更迭、突破、发展的机遇。即便泰山压顶,浊浪滔天,一样能够翻越荆棘,达到理想的彼岸!

2021年3月22日写于合肥巢湖北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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